这便是那传说中宠妻无度的许家二公子?静姝心中不由冷哼一声,想起许晏清往日对自己说起的那些话,瞬间觉得怕也是哄人的。
看着梨花带雨的周氏,静姝怜惜不已,唤来方才那小厮:“还不去给你家奶奶搬张椅子来!”
小厮慌忙跑去弄来两张椅子,心里默念,这神仙打架,莫要殃及无辜。
静姝扶着周氏在院中坐下,用帕子为她擦拭眼泪,只是许久也擦不尽那汹涌的泪珠。
静姝叹息,只得出声劝道:“你莫要伤心,或许另有隐情。无论如何,你还有周家做靠山。”
周氏方才只觉这天都塌了,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,原来一直以来的温柔缱绻都只是幻象。
听静姝提起周家,不由想到了出嫁前母亲抹着泪说道:“你打定主意要远嫁,母亲盼你欢喜,只能依你,往后不能时常见你,始终不能安心。你且记得,纵然你嫁去国公府,这周家永远是你的依靠。”
就算没了他许晏明,她还有视自己如珠如宝的父母,怎可为个负心薄幸的男子断了肝肠。周氏擦干了眼泪,说道:“静姝,我们走吧。”
静姝扶着她起身离开,就听得屋内一声尖叫:“不好了,血崩了。”
就听那许晏明大声叫道:“快快止血,务必保她性命。”
周氏听他叫岔了声,一声冷笑,生生忍住又要夺眶而出的泪珠,便要离开。
叶静姝此刻心情复杂,作为医者,她明白血崩意味着什么,她很难放任两条生命流逝,可作为密友,却不得不顾及周氏的心情。
周氏见她迟疑地望向自己,有些错愕,忽然意识到静姝擅医,犹豫片刻,艰难地点点头。若是这屋中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,想必他也会如自己这般肝肠寸断。
静姝得了周氏的默许,便提起裙摆,跑进了屋内。
跪在床榻边惊慌失措的许晏明见她进屋,猛然想起这女子通晓岐黄之术,哀求道:“求叶姑娘救她。”
静姝无心顾他,自己心中也没底,前世只在实习时观摩过几次产科手术,唯一的实战经验还是为家中老猫接生,她全程也没出什么力。
当务之急是止血,静姝静下心来说道:“取针来,绣花针也行!”
婢女赶紧翻出了一包绣花针,看着那床榻上越来越刺眼的红色,来不及消毒,静姝便扎进了隐白、神门等九处穴位。
又问稳婆:“为何难产?”
稳婆们抹抹脸上混杂的血水和汗水,回道:“婴孩的腿先出来了。”
眼下剖腹也来不及了,静姝望向那许晏明,无奈地问出:“眼下他们母子只能保一个……”
未等静姝说完,许晏明便道:“保母亲。”
静姝不禁冷哼:“你倒深情!”可终究不忍伤这婴孩性命,卷起袖子在热水中净了手,伸手将这孩子的腿缓缓地推了进去,用手在宫腔内托着孩子艰难地转了一圈。
这孩子倒也争气,借着力寻到了出口。稳婆喊道:“看到头了,夫人您用点力。”
那床榻上的女子本已晕了过去,此刻被稳婆掐了人中,又缓过气来,挣扎着用力。
终于婴儿呱呱坠地,哭声洪亮,应是没有大碍,稳婆抱起婴儿,恭喜道:“老爷夫人,是个小公子!”
屋外的周氏浑身一颤,屋内的许晏明却仿若未闻,只呆呆地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子。
静姝见胞衣已经滑出,便拿起一旁备好的白布塞进女子体内止血:“过半个时辰再将布取出便好。”
许晏明欣喜万分,起身深深一礼:“谢叶姑娘救命之恩,来日定当报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