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将近,这日静姝约了周氏在京城最大的茶寮玉壶春相见。这间茶寮在二楼单独设了女客房,方便女子在此处相约,时下在贵女中颇为风行。
这玉壶春位于城东,离国公府仅几步之遥,静姝却苦等半晌,才见到笑靥如花的周氏,
只见她眉眼间皆是春色,面颊红润,想到今日朝臣休沐,静姝挑眉:“我不远从城西来与你相会,你怎舍得让我等上许久。你瞧瞧,这壶茶水都被我饮了大半。”
周氏面带娇羞:“都是我的不是,这厢给姐姐赔礼了,今日这茶算我的。”
静姝啧啧出声:“难不成我就缺这碎银几两?”
周氏撒娇道:“好姐姐,别这么不依不饶的,下次换我等你。”
两人玩笑了几句,方才饮着茶水,吃着点心,听起了话本。
台上的先生正说到话本中一则杀妻求将的故事,说的是那诸侯国战乱的年代,有位将军带着相濡以沫的妻子背井离乡来到鲁国,为得鲁王重用攻打齐国,竟一剑了结了本是齐国人的发妻,由此得以封将领兵。
周氏抽出帕子抹着眼角的泪迹:“这世间竟有如此薄情寡义的男子。”
静姝佯装凄惨:“你真是蜜里泡大的姑娘,若世间男子都如你家夫君那般重情重义,我又岂会和离。”
周氏愣住了,自己竟忘了这茬,赶紧以茶代酒致歉。
静姝忍俊,心中却多少有些羡慕,也不知自己此番可是挑对了郎君。
二人正准备起身去胭脂铺挑脂粉,却听门外上茶的小厮与掌柜嘀咕:“刘侍郎的公子受了伤,咱们店中可有金疮药?”
掌柜赶紧问道:“在咱们这里受的伤?”
小厮回道:“据说是经过太常巷时无意间惊了国公府二爷的马,这才摔伤了手,又赶着来这里与李家公子相聚,就没来得及处理伤口。”
掌柜闻言,放了心:“这般便好,你快去西面药铺买来就是。”
周氏心下纳闷:“夫君为何去了什么太常巷,方才他并未说起要外出。”
静姝笑道:“不比咱们女子,他们来去自如,临时起意去了哪里,也属正常。正巧去胭脂铺要经过太常巷,你若好奇,去看看便是。”
周氏略有所思地点点头,方才听了那小厮之言,她隐隐有些不安,夫君骑术俊得很,怎会惊了马,不知可有受伤。
这么想着,二人便出了茶寮,奔太常巷而去。为了便宜会话,两人同乘侯府的马车。
这太常巷里并无权贵之家,只是些富足的平头百姓。周氏掀开车帘,看着四周那些二三进的院落,更觉奇怪,想必夫君只是经过,与静姝对视一眼,便打算离开。
正准备放下帘子,却见一小厮模样的男子领着位大娘,行色匆匆地赶路。那男子催促着:“郁大娘,咱家夫人已经痛了两三个时辰了,劳您再快些。”
那郁大娘上气不接下气:“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,比不得你一个精壮的小子。你都说了前头还有两个接生婆子,着急忙慌的做甚!”
男子急切地说道:“就是因那两个婆子不行,才慕名来请了您!”
大娘停了下来,扶着墙喘着粗气:“谁家女人生娃不得挨上个大半天,就你家夫人金贵!”
男子又道:“咱们爷急得不行,劳您行快些,酬金再加十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