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决心改变这个世界。
楚景成一直没有说话，但从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里，公孙卫鞅已经听到他想说的话。
“我已经付出了我的所有，我的决心到死也没有变，那你呢？”
公孙卫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，那里一颤一颤，像是胎儿的心跳，有什么极其诡异的东西在酝酿。
有些事啊，楚景成不知道，叶轻绝不知道，秦奉先不知道，谁都不知道。
楚景成啊，我的时间还够吗？
但在御书房里，公孙卫鞅给了楚景成一个肯定的眼神，和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“我的决心也从未变过，可你真的想通了吗？会死人的，会死很多人。”
楚景成的眼睛有过一瞬涌满了泪花，也有过一瞬的退缩和愧疚，但随之变成了最后的决绝。
公孙卫鞅明白了，他踉踉跄跄地退出去，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是啊，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，尤其是一个帝王。
楚景成啊楚景成，你是一个帝王，一个真真正正的千古明君，再没有一个皇帝比你更像皇帝了。
你放心啊，千百年后的历史里，你一定会成为最璀璨的那颗帝星，照耀整个楚国的历史。
而我……将成为你星光阴影里的一滩臭泥，你放心，我会做到的，会做得比你想得更好，毕竟，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……
公孙烛我站在义父的身边，他俊秀得如同绝色女子的面孔上，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。
自从成帝病危开始，义父变得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。
每一次站在义父面前，就好像要被他完全看穿似的，明明他已经变得那么强，但义父给人的感觉就跟当年第一次遇见的一样……
就好像一个先知，一个知晓一切、通晓一切的先知，一定是义父的神修修为更高明了，算力更强了。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公孙卫鞅的声音将公孙烛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：“义父，青龙密探从齐国传来消息……”
“说！”
“楚国间谍大闹齐国皇都，海神殿、皇子府俱毁，死伤近百人，其中齐国先帝齐洪宙、齐国蜕凡境强者吴复生、齐国左参大将、蜕凡境强者曾蟹、齐国五皇子齐若锦俱都身死。而且……没有一个间谍被抓住！”
公孙卫鞅立即坐直了身子，眼中似有无数流光闪烁：“就算是你，也做不到这种程度，齐国皇都有数万飞夜军，要做到这样……就连五个超凡紧密配合也做不到！不可能是我们做的。”
“不错！然而……齐国国君发信申饬，要我楚国给一个交代，否则不日便要百万战船挥军南下！如今国君病危，楚国局势动荡，我怕……”
公孙卫鞅面无表情：“我教过你，要从收集的数据中分析情报，推导结论，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，哪怕他是一国之君。
“大闹齐国之事怕是不假，但来犯大楚，不过是齐君危言耸听，找回颜面罢了！
“他因赵国那一府之地，与秦国大打出手才半年，不过是险胜，财兵损失也超过三成，若敢此时来犯楚国，我们倾国一战，齐国必灭！
“他了解我的，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，他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。反倒是周边小国，怕有异心生出，须得防备。”
公孙烛我恍然大悟：“难怪义父遣青龙密探传令各地军司，义父英明！”
这时，御书房大门被一个内侍推开，内侍满面悲戚，尖声泣诉：“吾皇，吾皇驾崩了！”
声音尖锐，穿透云霄，很快传递出整个大楚宫殿。
公孙卫鞅浑身一震，两眼有一瞬失去神采。
四散呜咽的哭声如同云雾，飘飘而来，他们大多都是真心，虽然成帝在外改革，人头杀的滚滚，可对宫城内侍、皇宫禁卫，却半点也未曾亏待。
原本准备好的缟素也立刻挂起，远远望去，像飘来层层缕缕的乌云。
乌云真的来了。
天空逐渐低压、昏沉，万里昏沉，毛毛细雨忽然飘洒开来，像是老天也开始默默哭泣。
公孙卫鞅身子微微发抖，摸了摸脸上：“下雨了。”
公孙烛我欲言又止，这到底是雨，还是泪呢？
“烛我，即刻召集诸位内阁宰辅、皇城司指挥使、奉正司指挥使、五灵军、火云飞骑都统、禁军都统，同来内阁议事！我有遗诏宣布，陛下…先帝，不止有一个公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