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适才愤怒怨恨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，也收回了身上散发出的杀意，淡淡道：“一个凡人而已，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“你这话说的，好像所有能力强的人，就不能去报仇似的。”
“冤冤相报，因果循环，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，不过是为了一时的爽快，却造就了另一段的因果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。”
顾千雪忽然有些后悔，若非她昨夜被顾云影的肆无忌惮带动了情绪，也不会因此而冲动，让李嬷嬷以这种方式惨死，她看着那小孩眼中毫无遮掩的恨意，想来也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了。
想也知道这孩子的人生会走上什么道路，顾千雪的心中感到一阵的无力。
“谁说没有意义了？”顾云影极度不服气地反驳道，“你弱小之时受人欺凌，心里怀着无比的怨气，费尽心力地强大自己，然后瞧见曾经欺负自己的人都需要仰视自己，所以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，那些人已经不配和自己在一个层次里，所以你选择无视了那群人。”
顾千雪默默地听着她说的话，实际上，这也确实与她的想法吻合。
“可你有没有想过，当你变得强大之后而选择饶恕过去欺负你的人，是不是对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不太公平？”
“我不信你会忘记在弱小时候的苦苦挣扎，倘若不能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，那你此时的强大又是为了什么？”
顾千雪的表情变得有些愣怔，她好似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，眼前李嬷嬷的尸体尚未完全僵硬，她脑子里的过往又被勾起，那些痛苦的记忆随着顾云影的三言两语就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了。
是了，她最初的想法就是为了让这群欺负自己的人得到报应，所以才会这么拼命地修行。
可冤冤相报又何时能了？
她昨夜为了报仇而逼死了一个李嬷嬷，今日就有一个小孩子跪在她的面前，用充满仇意的眼神盯着她。
那会不会以后会有更多的老弱妇孺，也用这样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她？
“啪！”
顾千雪的后脑勺被猛地拍了一下，将她的思绪给一下子打飞出去。
她怒目而视，瞪着痛下其手的顾云影：“你要作甚？”
然而顾云影并未回答她的话，反倒是走向了那个小孩子，蹲下身来，用哄小孩的轻柔语气，反手指向了不明所以的顾千雪：“小屁孩，你要好好记住，你的祖母之所以会死，是因为我指着的这个女人，从小受到了你祖母的折磨，所以回来报仇了，不是心胸狭隘，手段毒辣，无缘无故地害死了你祖母！”
“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执着于报仇，那她随时奉陪，如果你长大之后想明白了，放弃报仇，你也没有多大的过错，这世上的确是冤冤相报何时了，但也有一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，如果连自己心中的恩怨都不敢去直视，又有什么资格去做人与修行？”
那小孩子被这一通话说得双目圆睁，懵懵懂懂的，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，又或许是一点也不愿听进去。
不过也无所谓了，顾云影也不是真的专门说给他听的。
她站起身来，看向了被刚才那番道理给刷新三观的顾千雪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有时候，不要想得太多，只要问心无愧，顺心而为，一切就都够了。”
顾千雪还在纠结她说的话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，却又说不上来。
“你现在别想这么多，”顾云影阻止了她的深思，低声提醒道，“别忘了，我们还要追查魔修，早点找到嫌疑人，我们也好早点离去。”
顾千雪一瞬不瞬地盯着顾云影，倒也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直到顾云影离开之后，她才恍然反应过来，好像自从在黑市遇见这个五姐以来，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。
可是细细想来，又找不出什么错处。
抛开这些无用的杂思，顾千雪缓缓走进了大房，那里面有她的生父继母，以及同父异母的妹妹们，全都在小心翼翼而又带着惊惧地看向她。
恰如当年她瞧见他们向自己走来时的惶恐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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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云影回到三房的时候，下人们正在四处地寻找着失踪的柳丝丝和顾安。
三夫人主持着这些下人的活动，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悠哉，以及大仇得报的快意，嘴角高高的翘起，与前几日的寡妇脸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“哟，三夫人，你这是在找什么宝贝呢？”
熟悉的身影从月门里朝她走来，让三夫人的小脸一点点地阴沉下去。
适才还翘起的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。
“在找你娘和你弟弟，她们不知所踪了整整一晚上，难道你一无所知吗？”三夫人没有去看吊儿郎当的顾云影，语气冷硬地怀疑道。
顾云影相当做作的哇哦了一声，惊讶道：“她们不见了？”
“那可不得了，这前几日才刚被魔修袭击过一次，现在又出现了失踪之人，想来也是与魔修有关了。”
三夫人皱起眉头，不悦道：“你这是何意？”
“我的意思早在之前就说明白了，顾家之中有人和魔修勾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