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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梦里最美的地方

男士接过相机,道了谢,问了句:“要不要我也帮你们拍一张?”

我连忙点头:“好啊好啊,谢谢叔叔。”

我盘腿坐在奶奶轮椅旁边,父母站在身后。对面的男士举起相机后指挥我们:“小朋友再往奶奶身边靠靠,夫妻俩站得近一点,男士可以揽一下妻子肩膀。”

父亲不知道是还没缓过神还是当着外人摆不出太亲密的动作,胳膊往母亲肩膀上放了几下都觉得不得劲,尴尬得挠了挠头,母亲笑了一下,双手搂着他一只胳膊,将头搭在父亲肩上。对面男士笑着帮我们拍了几张,嘴里还不住地感叹:“你们的氛围很好,拍出来效果特别好。”

转身告别的时候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那位女士似是朝我们方向深深地忘了一眼,眼里的忧郁比刚才更甚。

母亲望着他们的背影也不禁赞了句:“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。”父亲和奶奶都没有接茬,我赶紧附和:“对啊对啊,颜值高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颜值也远远超过旁人啊,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呢。”

父亲神色一直不大好,母亲打开一瓶水递到他跟前,他摆摆手示意不喝,一直不曾开口说话。母亲轻轻拍打,揉搓他的背部,神色也不见好转。我没想到他的恐高症这么厉害,心里不禁十分愧疚,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痛快,就让他受这么大的罪。

我转过头看看奶奶,她盯着父亲的眼中含着关切,但是好像又有点别的什么东西是我看不懂的。似是发觉我在看她,奶奶换上一贯的淡淡的笑容说:“你和妈妈去玩吧,你爸爸他打小就恐高,小时候自己非要跟着邻居哥哥去爬树,结果爬上去以后死活不敢自己下来,还是你爷爷上去把他背下来的。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神了,你们去玩吧,正好让他陪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。”

以前常听奶奶同母亲和我说起父亲小时候的事情,在我印象里打好像自小就是个中规中矩的性子。别人玩泥巴,他在写作业;别人去抓鱼,他在写作业;别人去山上追野兔,他还是在写作业,总而言之是个酷爱学习的五好少年,没想到竟也有过上树的时候,而且,还这么怂。

我问父亲:“爸爸,你要不要紧,是不是头晕的厉害?”父亲皱着眉头,似是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吐出来,过了半天才回道:“我胃里翻滚的厉害。喝口水压压,在这坐会就好。你跟妈妈去玩吧,好容易出来一趟,别扫兴。”

母亲问他:“你真的不要紧吗?脸色真的很难看。”

父亲拍拍母亲的手答道:“我不要紧,你去陪孩子多玩会。好容易带她出来一趟,让她好好玩玩。”

母亲不再坚持,将他和奶奶安排到一个人较少的地方坐下后,带着我去体验其他项目。我走了半天,回过头去,看到奶奶似乎在和父亲说着什么,父亲低着头,离得远了,看不清他的神色,可是感觉他们周围的空气似是有些凝重。

那时候毕竟年纪小,等坐在旋转木马上随着音乐转起来以后,心里的那点担心和忧虑瞬间就抛的一干二净了。母亲同其他家长一样,静静地站在人群里,只有我转过来以后才开心的同我挥挥手,或者举起相机对着我,我做出各种搞怪的表情配合她拍照。

一整个下午,我都沉浸在对各种新鲜事物的新奇里面,看到什么都想上去试试,无奈排队的实在太多了,其中倒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焦急的等待和张望中。坐海盗船的时候,竟然在排队的队伍里看到了方才拍全家福的一家人。男孩依旧是依偎在母亲身边,孩子的父亲在一边摆弄着门票。朝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,男孩母亲抿起嘴角朝我们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向一侧,反倒是孩子的父亲朝我们热情地挥了挥手。

等我把有兴趣的项目挨个试了一遍以后,实在是有点体力不支了,便同母亲一起回去找父亲和奶奶汇合。父亲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,奶奶的脸色也不错,看来休息的是不错。上车以后,疲倦袭来,我靠在奶奶身上睡了过去,以至于后来是怎么下车的都不知道,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
那个我迷迷糊糊撞到他们说话的晚上,不知道奶奶同父亲具体说了什么,但是父亲自那以后出差次数减少了很多,也尽量都赶回家吃完饭,虽然大多数时间是在家反复研究图纸或者看书,我们依旧很开心。而且父亲工作时也不介意我去打扰他,所以偌大的书房变成了我和父亲相处最多的地方。他认真工作的时候我从不打扰,我写作业或者看书的时候他会过来辅导一二,我那时候觉得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应该就是我了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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