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怎么了?”门被推开,夜骐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拥被起身,指着他的指尖,和她的声音一样发颤: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……”
夜骐眨了眨眼,笑着向她走来:“洞房花烛,**帐暖啊。”
“你不要过来。”她拿起枕头,狠狠地砸向他,却被他轻松避过,根本止不住他的脚步。
米苏紧紧裹着被子,拼命往墙角缩,声音中恨意毕现:“你这个卑鄙小人,你说过不碰我的。”
”你再碰我,我就死给你看。”米苏的双目,已泛起决绝的赤红。
而此刻她的身体被束缚得不能动弹,情急之下,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。
他微眯起狭长的眸子,轻笑:“小东西,你真爱咬人。”
随后手一紧,便扯开了她身上的锦被,丢落到地上。
“禽兽,你放开我,滚。”她死命捶打他,却被他将双手扣至头顶。
他低头,在她肩上相同的位置,咬了一口,然后仰起脸,笑容顽劣:“以后你咬我,我就咬你,以牙还牙。”他甚至还故意咧开嘴,露出一口白牙。
米苏只恨不得干脆咬死他。
“陛下,发生何事?”门被突然撞开,于嬷嬷出现在门口,脸色苍白,额头还有虚汗,看得出来,她在极力忍着伤口的疼痛。
“嬷嬷。”米苏一见到她,便再也忍不住,满腹的耻辱和愤怒,化作泪水,夺眶而出。
夜骐的眼神闪了闪,很快放开了手,站起身,笑眯眯地对于嬷嬷说:“陛下昨晚太累了,所以今天心情不太好,你好好安慰安慰她。”
然后他又转头对米苏抛媚眼:“为夫先出去走走,晚些时候再回来……陪你。”
语毕便及时撤出房间,将米苏的骂声丢在身后……
于嬷嬷捡了被子,重新将米苏裹住,将痛哭的她,抱进怀里,愧疚地叹着气:“都是我不好,我应该早点告诉大王爷……”
“不,嬷嬷,是我自己的错,是我太轻信这个混蛋。”米苏流着泪摇头,悔恨交加。
怪只怪她太天真,居然以为一句承诺,便能保自己平安。
却不知男人为达到目的,什么下流手段都使得出来,自己昨晚,必是被他下了药,才会任他摆布。
可此时,即便再恨再悔,也已经来不及。她万念俱灰。
“别这样孩子,我已经给大王爷传了信,不多时,他便会来救你出牢笼。”于嬷嬷心疼地拍哄着她。
听见这句话,心如同被凌迟,一刀一刃,鲜血淋漓。她惨笑不止,连泪都已流不出。
现如今,身心都已残破不堪,她要如何见他?
她已再无,想他爱他的资格。
接下来的两天,于嬷嬷守着米苏,寸步不离。而夜骐,虽然仍旧三不五时过来用言语调戏米苏,倒也未再近身欺负过她。
米苏自己,则如失了心的偶人,不言,不语,不流泪,终日静默失神。
直到第三日傍晚,外间有人来报,说裴凯哥求见。
她的身体,忽然开始颤抖,越来越厉害,坐在旁边的于嬷嬷,慌忙抱住她,然后转头替她先回绝:“陛下身体不适,暂不宜见客。”
米苏冰凉的泪,自腮边滑下,绝望而无助。
她曾经,多么渴望这一天的到来。
能够有机会,告诉他,我是宝珠,我一直在等你回来。
可是,现在已经晚了。
命运为他们的爱情,安排的结局就是,错过。
永远都是在离幸福最近的时候,将彼此推得最远。
过了片刻,宫人又来回报,说裴凯哥固执地不肯离开,非见她不可。
她嘶哑地吼出两个字:“不见。”
门外却忽然传来夜骐的笑声:“为何不见?”
米苏的眼中,瞬间浮起恨意,指尖深深掐住自己的掌心。
夜骐悠然进来,斜倚在床栏旁,俯视米苏:“要不然,由为夫替你去打发他走?”
米苏缓缓抬起眸来,和他对视,嘴角勾起的笑,极尽嘲讽:“夜骐,这世上还有谁,能比你更卑鄙无耻?”
夜骐丝毫不以为意,反而用一根手指,挑上她的下巴:“猎人布了陷阱,也要猎物自己走进去才行。”
“是,是我蠢,居然会相信你。”她迸发出冷笑,明明心中滴血,眼中却无泪。
夜骐眼眸的颜色,似乎在一点点加深,撤回了手,叹口气:“其实对你而言,随遇而安,才是最好的,不要总是想抗争,那只会让你更悲惨。”
说完,他便转身而去,却又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停住,声音冰冷:“记住,你是我的女人,谁再敢碰你,我便杀了谁。”
米苏只恨不能,将那个嚣张的背影,撕成碎片。
而于嬷嬷却在这一刻,微微皱了皱眉,眼底闪过一抹深思……
更深露重,殿外的那个人,却始终没有走。
隔着重重宫门,米苏都仿佛看得见他,眼底的哀伤。
而她,又何尝不是同样心如刀割?
最后,她沉沉一叹,闭上双眼:“宣他进来吧。”
于嬷嬷怜惜地看了她一眼,出门唤裴凯哥进来,自己悄然退下。
当裴凯哥见到一身素衣,靠在床边的米苏,顿时冲了过来,却又在她面前停下,犹疑地叫了一声:“宝珠。”
此刻的他,真的宁愿,眼前的人,是凤歌。
生离,远比死别更痛。
可是他看见,随着这一声“宝珠”,她已泪流满面。
她是宝珠,千真万确,就是宝珠。
悔恨和思念,几乎将他的心扯裂,他再也控制不住,将她拽进怀里,紧紧抱着,那样用力,似乎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,永生永世,再不会失去,再无需分离。
“你为什么不早点来……为什么不早点……”她死命捶打他,哭声嘶哑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除了这三个字,他已经再不知道说什么,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,有滚烫的水珠,烙上她的肌肤……
久久的相拥之后,他将她从床上拉起:“我带你走。”
米苏却在这一刻,清醒过来,摇着头,凄然地笑:“我如何走得了?我现在,是凤歌。”
“你不是,让他们去找真的凤歌,我们去裴城。”裴凯哥已经不管不顾。
”若他们知道我不是凤歌,你以为,我能活着走出这皇城?”米苏叹了口气。
“谁拦我们,我就让谁死。”裴凯哥的眼中,已有嗜血的光芒。
“若是你的父亲呢?”米苏苦笑着反问。对自己的命运,她看得很清楚。只要此事败露,无论是假的还是真的凤歌,裴濯都会立刻痛下杀手,从而一举拿下这江山,他等这个机会,已经太久。
死,她早已准备好,可她不想连累裴凯哥,为了她失去原本拥有的一切。
“别傻了。”她的指尖,轻轻抚上他的脸:“这是我们的宿命。”
“我不信命。”裴凯哥咬牙,将她拉近:“我只要你。”
“她是我的,由不得你要。”阴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夜骐又如鬼魅般,忽然出现……
当裴凯哥见到夜骐,刹那间全身绷紧,如迅猛的兽,扑过去便是凌厉的一掌。
而对方显然也早就准备好,堪堪避过,掠至角落,掸了掸衣衫被掌风掀起的皱褶,笑容里有胜者的得意:“裴凯哥,即便你现在真能杀了我,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,所以何必冲动?”
裴凯哥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:“夜骐,你真是小人,你其实早就知道她是宝珠,居然还……”
“真小人,也比伪君子好。”夜骐打断他的话,眼神中有神秘莫测的光:“裴凯哥,你敢说你面对她的时候,心中无愧?”
裴凯哥瞬间愣住。
米苏心中泛起疑惑,去看裴凯哥,他的目光,竟有些游移。
那边的夜骐,却朗声大笑:“娘子,你不如问问他,何为幽冥卫?”
“幽冥卫”?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这件事。
第一次,便是曹大夫临死之前,拼了性命想要吐露的秘密。
难道,幽冥卫……和裴凯哥有关?她的眼皮,剧烈一跳。
“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。”裴凯哥急急开口,可正是这一份焦急,让米苏疑虑更重,这背后,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,让裴凯哥如此心虚?
这时,又有人来报,说裴璃求见,夜骐抚掌大乐:“妙妙妙,今日算是聚齐了人,好唱戏了。”
裴凯哥在那一刻,脸色微微发白,忽然向夜骐投去一个眼神,其中的含义,只有他们二人心中明白。
夜骐笑得玩味,然后看向米苏:“跟你的旧情人,好好话别,但是要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,嗯?”
语毕便出了门,不多时,殿外便传来他的声音,说女王有恙在身,需静养。裴璃似乎也只是来探望的,跟他寒暄了几句便告辞,夜骐说由他相送,随即两个人的说话和脚步声,便越来越远……
而此刻的内室,却气氛压抑,米苏的眼神,一直落在自己纤白的指尖上,裴凯哥则是站在她身旁,一声不吭,不时偷瞟她的表情。
许久,米苏突然抬头,攫住了裴凯哥来不及躲闪的眼神:“幽冥卫,究竟是什么?”
裴凯哥明显一震,强笑道:“宝珠,有些事情,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。”
米苏的心,下沉得愈来愈厉害,自她第一次从曹大夫口中听说幽冥卫,她便直觉其和米家血案有关。而如今,裴凯哥这般逃避,更是让她有极为不祥的预感。
该不会……她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,死死盯住他。
“不要瞎想……”裴凯哥仿佛受不了她这样的注视,伸手覆上了她的眼睛,手心里,竟有冰凉的薄汗。
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,谁也没动。
“裴凯哥,不要骗我,这天下谁都可以骗我,就是你,绝不可以。”许久,米苏低哑的声音,从下方传来,裴凯哥的手,轻轻一抖,滑到她的肩头,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上。
“宝珠,我们一起走,好吗?找一个……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,平平静静地……过一辈子。”裴凯哥的眼睛,望着窗外,仿佛在那月色深处,便有他向往的那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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