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兄真是个明白人,一看便知问题所在!”李丹叹服,原来这个时代也有眼光很厉害的人物。
陈三文笑着摆手:“李三郎过奖,我不过是从小看着父兄做这些,好奇爱玩自己瞎琢磨而已,哪敢当‘明白’二字?”
李丹笑笑,他搜肠刮肚想了会儿,忽然伸手拿起车厢看看它的底部,又俯身瞧了会儿车架,喃喃道:
“那西洋地势比我们这里平坦,怕他们也没想过我中国会有这么多的山岭和崎岖道路,所以看来不可照搬,需按中国之国情将它改改。”
“改?怎么改?”
没有立即回答陈三文的问话,李丹在屋里扫视下,看到一侧桌上似有纸笔,立即对小牛吩咐:“研墨,找张纸铺开。”
在小牛过去执行的当儿,他指着车厢底部和车架说:“我们得想办法,在这两者之间装个减震器。”
“减震器?”
“车厢与车架之间有四个接触点,车厢负重多少,它的压力就会传导在这四个点上。”
李丹走到桌边,提起笔,画了个长方形,点了四个点告诉陈三文。
正要接着说,看看纸张皱下眉,吩咐小牛:“去铺子里拿一刀好纸,再买些好笔墨来。”小牛答应着出去办。
李丹先就着现成的纸画起来,他修改了原方案,把赶车人的位子和车厢前端连在一起进行简化,然后在底架和轴套间加装减震的弓形钢板。
“你看,每块钢板的尺寸、弓力都不同,受到来自上方车厢或下方车架的挤压时,压力层层释放,这样就可以实现减震的目的。
四点上各安装一个这样的减震器,岂不是前后左右都照顾到了?”
“妙呀!”陈三文击掌叫道:“这样一来全解决了,三郎如何想到的?”
“问题的根本来源于哪里?只要解决根本就解决了一切!”李丹放下笔,指着解说:
“颠簸是因为车轮轴套直接固定在底架,所以地面的不平直接通过车轮传递到轮轴和车厢。
那么在轮轴、底架和车厢间假如有某种设计,好像棉被那样延缓这种传递,是不是颠簸感就少多了?
这也是为什么妇人出门时,车夫都在轿厢里铺垫毛皮、棉被的原因呐!
只不过把这层铺垫换个形式,改成减震器移到底架上而已。”
他说完又问:“你可晓得什么是弹簧?”见陈三文摇头,他从地上捡起卷刨下来的木屑,将它裹在笔杆上,然后将笔杆立在桌面:
“你看,上面受到压力时,它向下挤压,压力消失手松开它又回到原来位置,可以如此往复。
这东西若是用粗钢丝做了,一头固定在车厢,一头固定在车底架,是不是上面的人和货物就感觉悬在云中一般,不至于太颠簸了?”
“是极,是极!”陈三文拍手叫道。
“如此,车厢和底架间、底架和轮轴间都有了可以减震的装置,即便走山路也可无虞!”
“巧思妙想!”两人回头一看,见是陈钢激动得满脸通红双目放光,后面站着笑呵呵的韩安。
陈钢上前一步拱手说:“老夫原本还有疑虑,现在荡然全无。
李三郎如此才华,又倾心相授于小儿,陈钢感佩不已。东家在上,请受小老儿一拜!”
说着便拜下去,李丹连忙慌不迭地还礼、扶起陈钢,道:
“丹既然诚心合作,岂有藏私之理。老掌柜放心,丹必倾囊相授,相信很快三兄就能融会贯通的!”陈钢大喜再拜。
众人于是立即到前面,请了邻近三、五邻居来作证。
将李丹带来并抄写的三份白契上确认了条款,自此这里改名为“行远车行”。
李丹代表小钱氏按了手印,占股五成,陈家占股三成半,剩余一成半是韩家,陈钢和韩安也都各按了自己手印。
吃过酒,又给见证人发了喜钱,大家高高兴兴散了。陈三文继续埋首于修改他的小样。
李丹离开车行来到膳坊酒楼,叫过刘宏升说:“怎样,你集结了多少人?
十六个?好,都叫来,再借两辆车去县衙装运东西。
告诉大兄,弄二十人的饭食送到城隍庙后面去。”说完带着小牛先走了。
〵刘宏升不知要去县衙搬运什么,但既是三郎说的,应是好事。
看时间也快到午时,赶紧去找人,留下两、三个帮刘愿升弄饭食,其他人便浩浩荡荡去县衙。
来到门口的时候,才看到一大堆武器,宋小牛站在旁边合不拢嘴。李丹谢过兵房的萧主事正走出来,笑着招呼大家:
“别愣着,搬上车运到城隍庙去,这都是给咱们的!”众人一片声欢呼,连门口把守的差役都跟着笑了。
李丹也高兴,这一百二十人虽然最后还按民夫队算,但萧主事却争取到了二百四十两饷银,北城的他已经拿到手,这多少对李丹树立权威有所帮助。
昨天他走后,范县令又说服了赵锦堂三日内集合南城的民夫参与城头巡逻。
李丹给萧主事出主意,说应该给这一百二十人每人身前、身后各缀个补子,前面是“辅”字,后面是“余干”两字,白底黑字比较整齐也有气势。
萧主事觉得有理,李丹便向他讨了三张字样来,准备回去找些妇人做补子。
买点白布、黑布用不了三百钱,妇人们每做一人的给三个钱,拢共也就七百钱而已。
重要的是,这些人有了补子就与寻常百姓区别开,即使拉出去别人看了便知道他是这队里的,这样万一遇匪可以区分敌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