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曲尺也懵了。
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……吧?
就元星洲现在这监国位置,再朝上够,就只能弑父继位了,赢了,他们占不着什么便宜,可输了,那就问题大了。
不仅莫名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,反倒还会被污蔑是冒牌货,最严重的是,六国兵试在这阶段就相当于国危救难,一旦输个彻底,被不明真相的百姓得知,他肯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,被当成辱国丧权的罪魁祸首,名声尽失。
「不……」
「行。」
前者「不」被打断的郑曲尺,错愕地看向一个「行」字的后者——元星洲。
大哥,你就这么懒了,连一个「不行」都要跟她的字连在一起说?
事实上,郑曲尺想错了。
人元星洲认为真男人便不能说「不行」,他就是在说:「本殿下自然是当仁不让。」
郑曲尺:「……」
这么坑的事情,
你都敢答应啊?
来了来了,爽文最大的打脸前奏来了,但前提是……这真是一部爽快,而不是一本搞笑文,而他真是主角,而不是作死的反派。
郑曲尺小脸愁苦地皱成一团,像一个被忤逆儿子伤了心的小老太太。
薄姬听完十分满意,令她更满意的就是元星洲的不知天高地厚,她嘴角挂起大大的笑容:「吾儿这番提议倒是甚好,这既能证明大世子的身份又能为我邺国争光,只是大世子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,应当还不熟邺军军况,倒是宇文夫人跟在上将军身边多时,想必对于军务一途甚为了解,恰好邺国的五军试兵还缺少一名副将,不如就由你来担当?」
郑曲尺这头还没有彻底从薄姬这一番「牛头不对马嘴」,「张冠李戴」,「狗屁不通」的一番话中回过神来,却听到元星洲颇为赞同。
「她的确合适。」
合适个屁!
郑曲尺深吸一口气,艰难地看向他,仿佛在问,大哥,你是认真的?
元星洲仿佛感受到她强烈谴责的目光,悠长浓靡的睫毛半落,寡淡的五官郁郁冷淡,当着她的面,举起一只手来行击掌的动作,仿佛在说,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?
没错,有福共享,有难同当,当时他们的约定有点这么个意思。
可问题是这福她是一点没享着,这难就像一口黑锅猛地朝她头顶砸来,更重要的是,她还不能躲,因为元星洲就喜欢揹黑锅,他反骨得很。
郑曲尺现在很想反悔、很想穿越回去,更想将一脸傻呼呼答应他的自己给一巴掌呼倒在地上,爬也爬不起来。
叫她要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合作,他疯,也得将她逼疯,喜不喜欢不重要,主要是他要玩一把刺激的绝地求生。
郑曲尺皮笑肉不笑道:「原来,陷阱搁这儿等着我呢……」
沈将军见邺国对五军试兵竟是这般敷衍随意态度,连统帅与副将都可随意点兵点将,他意生薄怒,不冷不热道:「邺王后莫不是已经自暴自弃了?连这种妇孺也都能当副将?莫不是瞧不起我们?」
薄姬立即转过头,她此时的表情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意味,她道:「沈将军说笑了,你只怕是不知,咱们这个上将军夫人可是不一般的人,她除了是宇文晟的妻子之外,还是一名十分有名的工匠,不知道诸位可有听说过今年霁春匠工会的翘楚?」
她话题急转直下,提到一些莫名的事情,夜宴的众臣与沈堂中等人都听完有些茫然不解。
他们倒也并非孤陋寡闻之人,听是听说过,今年霁春匠工会尤其热闹跟特别,只因翘楚是一个叫「阿青」的邺国工匠。
邺国工匠,光听这四个字,便能造成一时的轰动话题。
其它人是没有听懂薄姬的话,可郑曲尺的警觉神经却一下全都竖了起来。
薄姬在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之后,才揭晓了答案:「这位阿青,就是咱们女扮男装的郑工,亦就是宇文上将军的夫人,郑曲尺。」
邺王后这一番话所造成的炸响,不亚于众人方才听到邺国大世子归来、还一跃晋升为监国,不,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之前一直在夜宴之上懒散无聊的侯飞擎,这时候终于有了精神,他白眉之下的一对招子,霎时间就朝着郑曲尺的方向看了过去,眼神十分专注认真。
沐金表情一滞,反应了好大一会儿,却是更为阴冷地看着郑曲尺。
沈堂中十分意外,他甚至不大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。
元楚华瞠大了眼睛,人都呆麻住了。
毕竟她之前一直以为郑曲尺就是一个单纯的乡下丫头,只因一时运气好得到宇文晟的青眼,一步飞升,可没想到
,她说的是真的,她郑曲尺哪怕不顶着宇文晟上将军夫人这个光环,也可以做到闻名遐迩。
而朝中重臣、家眷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郑曲尺身上,那眼神既震惊又神奇,就好像遇到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,但最后它却又真实的发生了,由不得他们不信。
「所以有她在,反倒是诸位的匠师团可能要担忧了吧。」
薄姬故意说着刺激人的反话。
谁都知道,军械与普通民业制造的木器用途是完全不同的范畴,民匠就是再厉害,工艺再精煁,她会打造兵器?她会造铠甲?她能懂大型的攻城防守器械?
恐怕不能吧,因为这可能是他们这种平民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冷腥、杀伤力极强的存在。
薄姬提别的事情还好,但她如此惺惺作态来挑战郑曲尺的擅长范畴,她时常和善憨圆的浅褐色眸子,一下便有了锋利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