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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而复生

“复活?怎么个复活法?”萤霜看了看萤枫又看了看掌柜的一脸诧异

“这事儿就要从三个月前说起,客官愿意听的话我就说说,我这人藏不住话,这事儿搁心里久了就难受。客官要是赶时间,我就马上给您安排房间”

萤枫看了看萤霜,见萤霜点头他转身对掌柜道:“愿闻其详”

掌柜的给二人倒了两碗热茶接着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。

此地名为方犀县,三个月前王员外家老爷子因病过世了。王员外也算镇里的大户,肯定要大操大办,镇上人也都给他面子,纷纷去吊唁。可就在这出殡的当天,眼看着棺材抬到坟地要填土立碑了,这突然就听见这棺材里有动静。这一下可把大伙吓坏了,王员外也傻了,后来他反应过来,让人给棺材抬上来,他怕这棺材里头进了老鼠,啃食老爷子遗体。听他一说众人也放下心来。随后让抬棺材那几个小伙子开棺看看,说是那么说,真要说这装死人的棺材里面有动静,谁敢打开看。架不住王员外阔气,出手就是每人五十两银子。几个小伙子皱皱眉头,一狠心,干了。

这棺材一打开,所有人都傻眼了,喇叭也不吹了,人们也不哭了,开棺的小伙子直接就吓尿两个。这王老爷子直直的就坐了起来。大家伙愣了一下接着妈呀一声全都跑了,剩下几个腿肚子转筋的躺在地上就装死。这别人跑,王员外可不能跑啊,那可是他爹啊,他紧着上前喊了两声老爷子,老爷子也没答应,从棺材里一步迈出来就往家走。王员外又喊了几声,老爷子还是不吱声,合计可能老爷子这是真生气了,也没敢再喊,就一路跟着老爷子回了家。

“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?当时人不都跑了么”萤霜狐疑的看着掌柜的。

“别提了,当时我腿肚子也转筋了”掌柜的尴尬的抿了一口茶水接着讲到

这接下来的事我就是听说了,这王老爷子回到家是一言不发,茶饭不思。这王员外请大夫,老爷子根本就不让进屋,在屋里乱砸一通,谁要想进去收拾那就用脑袋咣咣撞墙。王员外愁的没辙没辙的了,这老爹死而复活是好事,可总这么不吃不喝也不是长久之计啊。合计着等晚上老爹睡着了请大夫偷着进去看看情况,心里也好有个数。就在第二天晚上,鼓打二更,王员外听老头那屋没了动静,琢磨老头折腾两天了,也该睡了。赶紧就差人请镇上大夫去给看看,人家大夫听说是他家老爷子死活不去,没办法,家丁硬给大夫绑来了。王员外答应看完病重赏,这大夫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。

家丁偷着打开了老爷子的房门,大夫也不敢点灯,借着窗户外的月光,看见这老爷子躺在床上。看老爷子睡着了大夫也放松多了,坐下开始给老爷子把脉。这一摸不要紧,大夫血都凉了,身上汗毛是根根直立。老爷子手冰凉,压根没有脉搏,大夫又胆战心惊的把手放到老爷子鼻子下面。这一放,大夫脑子嗡的一声,妈呀一声就喊了出来,老爷子压根没有呼吸。

这一喊可不要紧,老爷子可就坐起来了,接着对着大夫脖子就是一口,大夫当时就没了气。这门口的人一听里面喊,紧忙点上灯进去看,王员外以为老爹怎么了,冲在最前面,这一掌灯,一抬头,看见老爷子满脸是血,趴在大夫身上咔哧咔哧的嚼着什么,俩眼睛看不见一点黑眼仁。见儿子进来,老爷子是嗷的一声就扑了过去,旁边家丁平时吓唬吓唬人还行,见到这场面,跑的比兔子都快。王员外也是转身撒腿就跑,一边跑一边喊着诈尸了。

他这一喊就惊动了打更的地保。大伙拦下他问他咋回事,他说他爹诈尸了,把大夫咬死了,正追他呢。可大伙看他身后啥也没有,他却是抓着大伙死活不撒手。大伙都知道他爹死而复生的事,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吓得不轻,谁也不敢再待,一溜烟都跑回了家,王员外死死的拽着打更的不撒手。打更的没辙了,带他回了自己家,一宿都没敢出来。第二天白天几个地保又叫了几个人,拿着挑粪的叉子,砍树的斧子一行人就来到了王员外家。虽说是白天,可谁也不敢冒这个头,大家停在了大门口谁也不敢进去。后来没办法,自己家自己不进谁进。

王员外打头阵,其他人后头跟着往院里走,老爷子住在后院,可这刚穿过门房,一进前院,大伙就知道出事了。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,定准是死了人了。地保里有个小头头叫张武。赶紧拦着大伙说不能再往里走了,这是出人命了,咱们得报官,让官老爷来看看,咱们这么往里走,一是老爷子万一还在里面咱们都得交代在这,二是这回头官老爷来了咱们解释不清。

这大伙一听说的有道理,进去的慢,这退出来可快。三步两步就跑了出来,张武跟这王员外说,你报官别说你爹诈尸了,都知道你爹死了又活过来。你这么说谁也不敢进去了。你说家里出了人命了,你昨天跟我们喝酒来着,一回来就这样了,我们到时候给你作证。王员外这时候还哪有主心骨,听谁说啥都对,赶紧按照张武说的去报官了。这张武这么干其实也没啥毛病,总得有人进去看看,一直放着不管也不是回事。

这官差来了也是一进门就发现不对,紧忙又调派人手,凑齐十来个人才敢往里走。一进去就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就昏过去了,那场面别说官差了,大老爷来了也得傻眼。

昨晚上王员外算是跑了,可家里这仆人侍女,还有他的三个姨太太和五岁的小儿子算是遭了殃。横七竖八躺着十三具尸体,血肉模糊,王老爷子却不见了。大太太的脸都被啃下去半边露着惨白的骨头,这小少爷就剩点骨头和一个没了五官的脑袋,不是家里没别的孩子还真认不出来。其他尸体都是残缺不全像让狗咬过一样。

王员外跟着官差进去认尸,看到小儿子的时候,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死了。官差一看这不像人杀的啊,赶紧回去报告县老爷。老爷一听死了十三个,还不像人杀的,愁的腮帮子都咬出血了。要说他这官可不是好来的,他本想着当几年官,捞点钱娶个三妻四妾,吃着国家俸禄,当着地主老财。万万没想到,赶上这么个案子,可给他愁坏了,要说他断过最大的案子就是三年前柳寡妇家里鸡丢了他给找回来了,就这事都吹了足足半年。

愁也没办法,总得想个办法应付不是,他有个师爷,叫赵八。人称赵八爷,油嘴滑舌,鬼点子最多。这赵八爷给他出招,先请仵作验尸,反正这王员外一家也都死了,随便找个说法搪塞过去就得了。可他给忘了,这死尸里没有王老爷子,昨天几个家丁也跟着王员外跑了就再没敢回来。

再说这仵作,名叫孙三,说是仵作,其实就是这赵八爷的发小,胆子大点,赵八凭借着能说会道会来事混上个师爷,就给县老爷推荐这小子,说是祖传的仵作验尸手艺。

这孙三胆子再大最多也就是敢在坟地里睡个觉啥的,哪见过这场面,来了一看当时就吓尿裤子了。不是赵八拦着说啥要回老家,赵八找了个借口,说是仵作验尸,旁人不能打扰,就支开了大伙。这孙三俩人哆哆嗦嗦的在里面待了一会儿,出来说王员外家的狗疯了,咬死了人,王员外急火攻心跟着一命呜呼,现在狗已经杀了,请大家放心。

随后命人用破草席卷着尸体埋在了镇子外的荒山上,封了王员外的宅子。大伙都知道老王家,家财万贯,这回家里人都死了,万贯家财成了无主的宝贝了。这县太爷几个人也自然清楚这回事,让他断案子不行,要是干点这歪门邪道的,他最在行。

当天半夜,赵八,孙三俩人穿着夜行服,蒙着面,翻墙进了老王家。心说这回可算捞着宝贝了,跟着这废物县太爷这么长时间,总算见到回头钱了。这金银珠宝古玩字画,够他们花半辈子了。啥叫报应呢,俩人正大把大把的装金银首饰的时候,突然后门就被撞开了,王老爷子回来了!

这俩憨货还寻思县太爷不放心他俩自己也来了呢,刚要解释,一回身,就看见满脸是血的王老爷子,张着大嘴,瞪着没有黑眼仁的双眼看着他俩。这一眼把俩人魂都吓飞了,叫都没叫出来,就给王老爷子当了点心。

再看县太爷这,等了整整一晚上,也不见俩人回来。他一琢磨,坏了,这俩小子拿着宝贝跑了。他不知道,这俩人哪是跑了,是快被王老爷子消化了。

县太爷不会断案,但是不代表他老实,随后就差人抓他俩,说这俩人见财起意,放狗咬死了王员外一家。如今带着赃款跑了。可这套话的可信范围仅限于整个县衙,外边大伙都传开了,王老爷诈尸了,咬死了王家一十三口,王员外也吓死了。

这县太爷带着人借着搜查俩人行踪的借口就闯进了王员外家,不出所料的发现了被啃的残缺不全的俩人,到死俩人手里都攥着金银首饰。这可吓坏了县太爷,再加上外头传的风风雨雨的说王老爷诈尸吃人的事,看来不是空穴来风。没办法这回师爷也死了,自己一遇到事就没个准主意。看来这回这钱不但挣不上,估计这乌纱帽都保不住,紧忙回家跟夫人说了这事。

要说这县太爷夫人,冯刘氏,早先是个青楼女子,后来被这县太爷连哄带骗的做了夫人,这也是个足智多谋的主。她给这县太爷出了个主意。现在大伙都知道这老王家诈尸了,都不敢打老王家主意,让县太爷花钱找个有能耐的道士,偷着给这老爷子收拾了,那整个老王家不就成他的了么。要说这方法确实厉害,县太爷也直夸夫人贤惠,答应收拾了这王老爷子,老王家家产有她一半。

“那道士收拾了么?”萤霜伸了个懒腰

“收拾了还能有后来的事么”掌柜的见茶凉了又添了点热水

“后来咋了”

后来这县太爷不知从哪请了个道士,这道士肥头大耳的比我都胖。别管这道士真有本事假有本事吧,反正半夜是偷偷摸摸的就去了,谁也不知道半夜发生了啥。第二天道士就死在了宅子里。县太爷两口子财迷心窍,接着请人,陆陆续续请了好几个,都死在了宅子里,就有一个和尚没死,可也没能收拾王老爷子,跟县太爷夫人睡了一觉拿了钱赶紧跑了。

这一个王老爷子就够大伙受的,就在这和尚跟这冯刘氏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,门突然被撞了一下。和尚以为县太爷回来了,赶紧躲进了衣柜里,可接着冲进来一个半边脸的女人,一口就咬死了床上装睡的冯刘氏。和尚吓得裤子都湿了,大气都不敢喘,硬生生憋气到这女人离开,这女人再多吃哪怕一口,和尚就得憋死。

也就在和尚跑的当天晚上,好几家都出了人命,埋在山上的老王家人回来了,县太爷见夫人都被咬死了,官都不要了直接回了老家。

现在是这白天没啥事,一到黑天谁家要是开着门,或者门顶的不结实,那想活命就得看造化了。大伙也都合计过这么下去不是办法,你也知道当今这朝廷就是个摆设,这老百姓想活命还得靠自己。可你要说让大伙请道士什么的,这县太爷不是没请过,大多数都是江湖骗子。这里往北六百里有个偃灵教,我们也请不起,动辄万两白银。大家现在是天一擦黑就闭门关窗,一点大动静不敢出,生怕引来这些东西,日子是过一天算一天。刚才你俩要是不出声,我都要钻进挖好的地道里跑了。

“对了,我看你俩一身道袍,也是道士吧,唉是也没用,你俩这年纪能有多大能耐”掌柜的说着摇了摇头

“你可别小…”萤霜话说了一半,只听咣当一声,接着就传开了马的哀鸣声。

“坏了,马还在外面,光顾着听了”萤枫一拍大腿说着就要去开门

“我的小祖宗,你们可不能出去啊,你俩都不够那些东西塞牙缝的”掌柜的见状赶忙拦着二人

“可是我们的马…”萤霜惋惜的看着门口,门外传来一阵渗人的咀嚼声

“马没了可以买啊,命没了就没了”掌柜的小声劝着二人

萤枫看着掌柜的突然眼睛一转道:“这样吧掌柜的,我兄弟二人帮你们解决了此事,你们回头给我俩买两匹马就行”

“小兄弟,我不是轻视你俩,这买马的事好说,只是你俩犯不上搭上命,你就老老实实住一晚,明天白天我给你俩买两匹马,你俩该去哪去哪就行”掌柜的倒是挺仗义

“掌柜的,冲你这番话,我二人必须帮你解决了此事,倘若命丧于此,那也是命中注定,今天先休息吧,明天白天你领我二人去王家宅子看看”掌柜的还想再说什么,看着萤枫坚定的表情心中不禁暗暗称赞。

“师兄,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”萤霜轻轻的擦拭着影绣

“不好说啊,这应该是僵尸,可因为什么暂且不知”萤枫摇了摇头接着道:“别擦了,泡泡脚睡觉吧,明天去看看就应该清楚了”

次日清晨,二人早早打开了大门,看着地上马的尸体不寒而栗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,或者说到底是多少,能把马啃的就剩一副骨架,骨架上的齿痕让人不寒而栗。掌柜的也看到了这副骨架,吓得嘴唇都紫了,连连念叨还好没进来。

“你们确定要去?”掌柜的看着食欲丝毫不减的二人很是震惊

“是啊,吃完饭你就带我们去看看,你不说白天没事嘛”萤霜拍了拍掌柜的肩膀

掌柜的支支吾吾道:“这…这白天在自己家没事,可这去王家宅子,谁也说不好啊”

“你不会是害怕了吧”萤霜打趣的问

“有…有那么一点”掌柜的用两个手指比量着

萤枫见状笑着道:“可我俩不认识啊,你有地图没”

“谁有那玩意儿,你们从这往北,三五里就能看见,他家宅子大,一眼就能认出来”掌柜的说完掏出一点银子接着道:“小兄弟,别说老哥我不仗义,这是你俩的房钱,我没别的意思,你俩是个仗义的人,我也不能差事,再就是…再就是万一,我说万一啊,你俩也变成那样了,可别来老哥这找我”掌柜的说完一脸的歉意与担忧

“放心,银子你留好,一码是一码,不过你可答应给买马的”萤枫推开了掌柜拿出的银子

“你哥俩要是解决了别说买马,我驮着你俩去都行”掌柜的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接着道:“我还是劝你俩别去了,你俩有这个心就挺了不起了,我儿子跟你俩差不多大,现在还尿床呢”

“掌柜无需再劝,我们心意已决,告辞了”萤枫说罢起身要走

掌柜连忙起身作揖道:“敢问二位少侠大名”

“天星萤枫!萤霜!”

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,掌柜心里五味杂陈,一边感慨着二人的气魄与胆量,一边又替二人惋惜。

街上空无一人,二人想打听路都没地方,只能按照掌柜所说一路向北。走着走着真的看见一座深宅大院,一看就是大户人家,朱红色的大门贴着破旧的封条,高高的门楼上挂着王府两个字,牌匾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。二人对视一眼,看来就是这了。

二人随即翻墙而入,一副破败之相映入眼帘,院子里的摆设东倒西歪,地砖缝隙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杂草,地上还有斑斑血迹,目光所及之处落满了灰尘。即使过去这么久,依旧有一股血腥味混合腐臭淡淡飘过,可想而知当初的场景有多么骇人。二人在院子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后,拿着武器小心翼翼的往屋内走去。

屋内血腥味要严重的多,金银玉器散落一地,四处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。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,可见当初这里的情形有多么紧张。二人继续探索,接着就发现了异常,这杂乱的脚印里明显有一串脚印是新踩出来的,因为到处落满了灰尘,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。二人顺着脚印来到了后院一间屋子门前,一股浓烈的腐臭扑鼻而来,二人顿时紧张起来。看来这应该就是王老爷的屋子,通过这气味来看,他应该就在里面。

随着萤枫做了一个靠后的手势,萤霜后退一步,萤枫掏出一张火红色符箓,贴在剑身,小声念了句“开阳映世,星蚀骨”萤霜同样照做贴在了枪上,可符箓却掉了下来。萤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。

“霜儿小心!”话音落下萤枫一脚踹开了房门,一股腐臭扑面而来,令人作呕。接着一个浑身腐烂,张着大嘴的老头嗖的一下冲了出来,直奔萤霜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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