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跃民看看碗里的野菜糊糊,狡猾的一笑:“没呢!”
“那,一块儿吃啊?”常贵言不由衷的客气着。
“好啊!谢谢支书,谢谢您了!”钟跃民立即答应下来,他就是故意的,就是想看常贵心疼的样子!虽然刚刚吃过了饭,但一碗野菜糊糊,硬塞也能塞进肚里。
何况,钟跃民认为,这说不定就是丫扣得知情的口粮熬的野菜糊糊!自己也甭跟这老丫的客气!
三人坐在炕沿上,常贵的婆姨盛了一碗野菜糊糊递给钟跃民,钟跃民,呼啦啦就往嘴里灌,常贵心疼地眨着眼睛,盯着钟跃民碗里转瞬见底的野菜糊糊。
李煜和郑桐则拒绝了常贵婆姨端过来的碗,不是嫌这东西不好吃,这年月有口吃的就不错了,而是实在是撑得吃不下了。
几人看着钟跃民风卷残云般把糊糊喝完,常贵心疼的嘴角抽了抽,问道:“今儿有事?有什么事,说么!”
“支书啊,您有几个娃呀?”钟跃民把空碗递给常贵婆姨,老神在在的往墙上一靠,剔着嘴里的野菜叶子。
“呵呵,五个,养不活啊!”常贵端起碗来,边喝边随口答道。
“那您要是不在了,这婆姨跟娃有人管吗?”
常规一愣,“甚意思?”
“您呐,赶快收拾东西,被子有吗?把被子带上,还有,把您那光板棉袄也带上,里面冷,多带点衣服没坏处。”
啪嗒一下放下碗,常贵心里有些打鼓,赶紧追问道:“跃民,你说这是甚意思?额么害怕。”
“支书啊,您的案子犯了,公安局马上就要抓人来了,您坐过小车吧?肯定没坐过吧?”钟跃民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得,那您这回可露脸了,小车一坐,屁股一冒烟,全队的老少爷们儿给您送行,您多风光啊!”
“支书,您没进过局子吧?”郑桐也帮腔吓唬常贵道:“我在京城进去过,嘿哟,我现在想起来呀这心直里哆嗦。你一进去啊,人家二话不说,拿一小绳儿噌给你捆起来,呛啷给你栓到房梁上啦,好嘛,这吓死我了,谁承想,这都算轻的,您听说过老虎凳吗?八块板砖往上一垫,您那小腿啊当时就跟面条儿似的弯过来!”
常贵一边听郑桐说着,一边摸出烟袋杆来,给自己装了一锅烟;摸出火柴,抽出一根来,手指微微有些颤抖,捏着火柴划了好几次都没划着。
钟跃民看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,心知火候到了,和郑桐默契的对视一眼,语气突然变得严厉:“常支书,也就是咱爷们儿平时混得不错,要换了别人,我们还懒得管呢!我这回可听知青办的人说了,县里边准备查处一批克扣知青口粮的队干部!!县位叔记都点了你的名了!说石川村大队的常老贵最坏,克扣得最多!”
常贵把没点着的烟杆含在嘴里,默默的嘬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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