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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灰色的冬

艾真眩晕着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冷风很快便裹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袭卷了森林,冰冷的雪片如同刀片般刮蹭着她的皮肤,她知道自己马上得醒过来,但是胸闷难受的她在梦魇中挣扎着却动不弹不得,她不停地对自己喊道,赶紧醒来赶紧醒来,现在还不能死,可是眼睛仿佛千斤重,始终无法睁开,难道真的就这么便要结束了么......

不知过了多久老母鹿走到她的身边用湿热的舌舔着她的脸庞,不住地用鼻ding弄着她的手臂,拱她的肩和头,终于头被拉扯到的钻心痛疼将她弄醒了,醒来的艾真大口喘着粗气,努力呼吸着强迫自己清配起来,不能在外面睡着,会被冻死的,她感激地抬手摸了摸母鹿的额头,干涸的嘴想要对着母鹿裂出一个笑容,开裂的嘴皮却痛得让她倒吸了一口气,也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明。

艾真缓缓挣扎着从空地爬回撮罗子,每挪一步要停一会,那脑后的伤口不断向她展新鲜强烈的痛意,纵是她意志再坚强也让她难以忽视,好不容易爬进了撮罗子,她几乎脱了力,略微躺着攒了会力便去桦皮桶里翻找了耶隆留给她的药盒,尽管她不认识包药纸上的字,可她记下了药丸是治疗感冒发烧的,白色的粉药是治外伤的,可以吃也可以撒在伤口上,她想试一试,她必须试一试,已然没有别的法子好想了。

要想把布条从头上取下来并不容易,血浆早把头发和布条粘在了一起,从伤口上撕下来的话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挺得,把白色药粉里的红色小药丸吞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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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后一直躺在草垫上等到下午,乌楞格家的女人用桦皮桶带着一点鹿奶来了,看到她斜靠在草甸上便喊到『艾涅,你可醒了,命大的小子,赶快好起来吧,本来今天我们就要带着驯鹿往南去了,当家的说再待上两天看你能不能活下来再走。』

艾真感激地望着她,因为痛疼口齿不怎么清楚,嚅嗫了两声『谢谢』。

在艾真一再地请求下,乌楞格家的女人答应了帮她撕下头上的布条,把伤口露出来好让她上药。乌楞格家女人拿着匕首看着她脑后的伤口又怕又惊,根本无法下手,艾真用无力的声音苦苦地央求她,纠结了许多,女人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酒囊,对着囊口猛灌了一口,又酒了些许酒在匕首上,颤抖地持着匕首开始撕开布条,

伤口周围的布条,带着粘糊住的头发,一起被乌楞格家的女人用匕首割了下来,令人避之不及的干涸后的血腥味,冲得她连打了几个干呕,在闭眼狠心撕下伤口上黏着的布条时,艾真的尖叫几乎让女人以为把他弄死了,血重新渗了出来,女人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流着泪,一边流着泪把艾真找出来的白色药粉洒在上边,一边絮叨着『造孽呀,图雅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,还遭这么大的罪,最细小砂粒的也不应该被土地遗忘,愿神明能保佑你勇敢的小伙子』

艾真忍不住的嘶吼让她的嗓子完全哑了,牙齿几乎要被自己咬碎,每一分都如同一年那么漫长,双手互相紧扣着,才能忍住不去挣扎。

乌楞格家的女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,哭着给艾真将布条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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掉,又哭着往伤口上倒上酒洗掉上面的血块,艾真不住的痛苦喊叫也刺激着她的神经,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救人是在作孽,最后把药粉洒上伤口的时候,那孩子已经昏了过去了。

两天后猎户乌楞格和女人一起来了,带了一小桶鹿奶和一块奶酪,艾真后脑的伤口有了止血的迹象了,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也稍微正常了一些,女人帮着又上了一次药,免不了撮罗子里又是一阵的哭喊。

上好了药,乌楞格女人交待了在完全好之前不能碰着水,他们临走时艾真把剩下的白色药粉分了一小点给猎户,又给了他们几丸药丸当作酬谢,并央请他们带走驯鹿一起去冬季牧场,只留下最老的母鹿,草料所剩无几实在不够五头鹿过冬的口粮,艾真承诺来年会送两副鹿角和一只幼鹿给他们,倘若自己活不下来,那么那几头鹿也就送给他们了。

乌楞格夫妇两人吆喝着几头驯鹿一起离开,今年才生的两头鹿不愿离开老母鹿,母鹿也紧跟着他们,小鹿不住地蹭向母鹿,母鹿发出一声粗粗的鼻息声,回头望了望靠靠坐在撮罗子那里的艾真,又缓缓地走了回来,抖了抖便卧在了艾真身边,几头鹿终于跟着乌楞格夫妇走了,艾真望着夫妇俩赶着驯鹿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雾气里,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里侧重乎辨别不出来东西了,周遭的林子雪盖得严严实实的,灰白的一片,天空也是灰白的混沌一气,自己仿佛一粒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细砂,随时要被这灰白的世界吞噬,倘风稍大些,她瞬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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