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,拾掇齐整了待会儿跟我过去。”
“你,还有你,站成一排候着,准备跟我去见客人。”
吴婆子火急火燎地点着姑娘,她站在内庭里指点江山的架势吸引了青稚的注意,她让丫鬟唤了人过来问话,慢条斯理地剥了颗葡萄扔进了嘴里,“吴嫂嫂,什么大人物,让你不辞劳苦地忙活一番?”
吴婆子陪着笑脸道:“青姑娘这是笑话老奴了,不就是一出手阔绰的小爷,点名要十个姑娘过去作陪,我哪敢怠慢这样的恩客,这不张罗着安排起来?”
青稚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浸着寒笑,凉凉地看着她。
青坊里细分为东西两坊,每坊各有一个头牌,领着底下的美人自成一派,平日里各种争奇斗妍,谁也不服谁,私下里争抢男客更是不在话下。
青稚是西坊的头牌,听闻今日会有京师的达官贵人前来游湖,她早早地妆扮齐整,等着云釉唤她过去作陪,结果对方一行两人,只唤了东坊的禾溪过去陪人,偏偏把她给落下了,她气不过被人抢了风头,一整天都郁郁寡欢。
不巧,东坊的吴婆子在内庭里张罗,偏偏撞到了她的枪口上,东坊头牌不是截胡了她的男客么,以牙还牙,她就把这财神爷给抢了,看禾溪能奈她如何。
“吴嫂嫂,你揽上这活,领了那位爷多少碎银子?”
吴婆子知道这位姑娘的脾性大,得罪不起,笑眯眯地应道:“不多,一两碎银而已。”
区区一个跑腿婆子而已,就出手阔绰地给了一两银子,看来这位爷真是不差钱。
青稚向来伺候的都是些名门清贵,这些个有钱人她一向不怎么搭理,为了出这口恶气,她就破例会会这位财神爷,“吴嫂嫂,我瞧你忙活半天也凑不出这十人来,不如我帮你,把人给你凑齐了。”
吴婆子一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,青稚一抬手就让丫鬟去西坊领了九个美人出来,她尾随其后,气势如虹地朝男客的厢房漫步而去。
吴婆子回过神来为时已晚,她狠狠地啐了口唾沫,晦气地骂道:“这贱蹄子敢抢东方的男客,回头等我禀了云娘子再来收拾你!”
细碎的脚步声传来,楚兰枝抬头就见十个窈窕的女子从走廊外鱼贯而入,个个肤白貌美,尤其是最后一位,那姿色就是压轴出场。
鹅蛋脸,柳叶眉,那一双挑起的丹凤眼里,盈盈地含着秋水,一颦一笑都让人为之侧目,楚兰枝看着她的时候,青稚也在打量着她。
“堂堂青坊,给我招来的美人就这样?”楚兰枝挑事地板起了脸色,“那位管事婆子上哪去了?”
青稚没见过这么刁钻的恩客,她施施然地上到前来,面上笑若桃花,嘴角却牵扯出一抹淡淡的嘲讽,抬手给她斟了一盏茶道:“客家有何不满,尽管与我细说,莫要动气伤了身体,那就是我等的罪过了。“
楚兰枝听她这话随口而出,套路熟稔,一看就是个头头,她低头啜了一口茶,“青坊就是这样待客的,美人出门都不照照镜子,你们脸上化的是什么妆,这也能见人?”
此言一出,在场的美人都拉下脸来。
青稚瞥笑了一眼,“公子这话,妾身就听不懂了,青坊的妆容是京师流行的落梅妆,连这都瞧不上,公子就算去了颐城,怕是也没人落得了您的眼。”
楚兰枝用折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,不紧不慢地道:“你敢不敢卸掉半边妆,让我给你画眉点妆试试?”
这种情调,就是见惯风月场种种作派的青稚,都不免来了兴致,原来这人好的是这一口,她红唇轻启道:“公子开口了,妾身哪有不从的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