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外的热闹难免传到宫中,太后感慨:“未想,曾经的女中豪杰竟也到了为儿女操心的年纪。”
周皇后附和着说道:“这孩子呱呱落了地,便成了母亲后半生的软肋。只是不知这国公府的二公子做了何事,才能将夫人气得离家出走。”
赵贵妃半倚着黄花梨玫瑰椅,仪态甚是妩媚:“再恩爱的夫妻,矛盾总是有的。我那表弟素来宠爱妻子,夫人怕是被惯得没了规矩。想来有那样厉害的母亲,她也不是好相与的主。”
周皇后见不得赵贵妃那娇媚模样,此处皆是妇人,你矫揉造作给谁看,便起身禀了太后:“臣妾宫中还有些事,先行告退了。”
太后微笑着颔首,随即又与赵贵妃聊起皇帝赐婚叶卫两家之事,二人都觉惋惜。
太后叹道:“晏清那孩子是个好的,若知卫家有此一举,当初哀家就该早早地下了懿旨。”
赵贵妃安慰道:“怪不得太后,是我那表弟迂腐,总想着两情相悦才好,白白错过了。”
这些日子,许晏明难得见兄长消沉,每晚竟陪着自己一道饮酒,本想安慰兄长,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,可想想自己东隅和桑榆皆弄丢了,也没了慰藉兄长的心情。
终于,沙夫人的到来,加之母亲赵氏日日的斥责,兄弟二人勉强振奋起了精神,准备应对这出身匪寨的剽悍妇人。
国公夫人赵氏在城墙脚下蹲守了三日,这日上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中用着点心,就听家丁来报,前方似有情况。
赵氏立即掀开车帘,远远见到一位策马而行的中年妇人,一袭枣红斗纹缎面狐裘里的鹤氅下是一身秋色骑射胡服,脚下踩着麂皮小靴,蜂腰猿背,那英姿飒爽的风仪,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人。
赵氏既欣喜又忐忑地慌忙下了车,这蹲守的日子总算到了头,可不知这位素未谋面的沙夫人终究是何种性情。
沙氏一跃而下,牵着马进了城门,没行两步,便见一端庄夫人走到自己面前,客气地问道:“夫人可是杭州周家的主母?”
沙氏打量着面前妇人,保养得宜,面容和善,一身半旧的银鼠裘镶边青莲竖领大襟襦裙既不打眼又显身份,望向与女婿一般模样的眉眼,浅笑安然:“正是,想来夫人便是我儿沐妍的慈姑。”
赵氏脸上笑意更浓:“听闻亲家母进京,特在此候着。”
沙氏摇头:“怕要辜负夫人一番美意,我先去定远侯府见了女儿,问清缘由,再去贵府叨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