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书上见过传说中的素纱襌衣,杜襄儿当时还感慨古人制衣缫丝技术的先进性,古人的智慧值得今人学习云云。然而身上这件纱衣轻薄透明不亚于自己当年看到的高清图片,一时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骂人。
就离谱,这玩意儿能挡住什么?
被一通天花乱坠的打扮,被丢到了阳明殿的内殿内,李伥还贴心地帮忙关上了门。杜襄儿环顾四周,殿内冷冷清清的,正中搁了张紫檀雕花的木床。许是燕惠帝不爱美人的缘故,床榻并不宽大,仅能容下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量。
宵衣旰食当工作狂那么多年,连个席梦思的床垫也没混上,这龙床也不怎么样嘛……吐槽完燕惠帝的宿舍环境,杜襄儿索性扯了床薄被子,把自己裹成了粽子。
大脑飞速运转,对于如何说服合理里取消侍寝这一命题展开头脑风暴。
历来宫斗剧里,疑似女主角都是称病拒绝侍寝的。
杜襄儿秀眉微蹙,自己怎么也不是个临水照花的病秧子形象,毕竟今夜在肃王府,自己还把弱柳扶风的潇妃从地面上直挺挺地拖起来了,况且自己自穿越过来,人脉关系网仅限幽磐所的一亩三分地,也不认识个能开药方精通药理的太医啥的……
沃兹基硕德曾有句名言,如果不能解决问题,就要解决问题制造者,所以,燕惠帝能不能赏个光,今天晚上感个冒发个烧?
霎时间雷声大作,夜雨倾盆,瞬间暴雨如注。豆大的雨点顺着床前大开的窗户,无情砸在杜襄儿的脸上,打乱了杜襄儿的思路。
正欲起身关窗,“呀!”,一只黑鸮低空掠过,刚好落入杜襄儿的视线中。
“坏了坏了,喜鹊报喜乌鸦报丧,看来今天要倒霉了……完了完了完了……”杜襄儿双手挠头,不安地碎碎念着。
(鸮:你礼貌吗?你才乌鸦,你全家都是乌鸦!劳资是猫头鹰!猫头鹰!!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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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雨大作中,燕惠帝如约而至。
角落中的杜襄儿裹好小被子,咽了口吐沫。
一眼看穿床上人的想法,燕惠帝勾唇一笑,伸手向层层叠叠的床幔伸去。
一只手拦住了他,死死守住了床幔的位置。
“哦?襄儿这是,不愿意?”燕惠帝饶有兴趣地盯着面露难色的杜襄儿。
“这个嘛……”杜襄儿干笑两声,结结巴巴道:“我,我月事来了。”这不是废话嘛,谁的心上人会是中年脱发的工作狂大叔啊!
“无妨。”燕惠帝笑意更深了些,指尖略一发力,“嘶啦”一声,厚厚的床幔自中间被扯成两段。
危险的气息越靠越近,“朕觉得,似乎这样也不错……”
“陛、陛下!”粽子杜襄儿大惊失色,脱口而出:“我、我错了!”
“错,在何处?”
“……”杜襄儿眼神飘向另一侧,手中的被子不由紧了几分。
“朕给你机会。把你所做的一切,如实说来。”燕惠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。
组织了一下语言,杜襄儿深吸一口气,直视着燕惠帝深不可见的眸子,将她娓娓道来。
“陛下,听说过……肤蜡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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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漪漪有个孪生姐姐,叫郑涟涟,是舒贵妃的兄长姚睿风即将迎娶的妻子。她俩面容相似,最明显的区别,就在于郑漪漪右小臂上那条陈年旧疤,而姐姐郑涟涟没有。既然打算在肃王府搞一出偷天换日,那么最好的人选,顺理成章地落在了郑涟涟身上。
在混迹于各路美妆博主神仙变脸的视频浸淫下,杜襄儿犹记得,有种叫做肤蜡的产品,可以改头换面。
不过本朝没有化工产业,等于不存在现代的化妆品。杜襄儿利用幽磐所空出来的棋牌室,化身实验狂人日夜不休,功夫不负有心人,北燕版本的平价替代肤蜡,还真让她给山寨出来了。
从宫外买来了最便宜的蜂蜡和蛤粉,用白油融了,在液体状态下加入适量玉米淀粉和大米粉,点上一滴退红搅拌一炷香。用纱布过滤两遍,撇去杂质,待温度降到手置于其上微微发热时,再将微微凝固状态下的仿制肤蜡,一点点涂在郑漪漪的伤疤处。
为了模仿正常肌肤透出红润的光泽,杜襄儿还从隔壁撷芳阁借来了胭脂,在郑漪漪涂抹了肤蜡的皮肤表面,薄薄地扫了一层。
不过赝品终究是赝品,仿制肤蜡的持久度不够,只能维持三个时辰左右的不脱妆不暗沉。好处就是,这玩意儿遇酒即融,通过反复的多次试验,桂花酿是效果最好的一种,倒是免了杜襄儿再去研发卸妆油的产品线了。
所以说,永远不要相信“素颜妆“——毕竟,PS不够,化妆来凑。
至于郑涟涟,杜襄儿只是托湛飞白将仿制肤腊带回湛府,转交给赵钱两位姐姐,附上使用说明及前因后果一封。两天后疾闪便带来了郑涟涟的亲笔书信,上面只有一个字:
“可”。
要不说呢,女人在化妆上的天分,是与生俱来的。
这波叫,韬光养晦,无中生有。
换了,但没有完全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