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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不能和离只能休

谷雨往灶膛里填满木柴,起身去了杂物间,翻出个破旧的泡澡木桶,拎着来到院内的水井旁。找出把没用过的炊帚,把袖口一撸,“噌噌”几下将木桶刷干净,自己弯腰就要抱起往闫世松的卧房送去。

被仆人老丁看见,连忙跑过来从她手下抢去木桶,嚷着:“少奶奶,这些粗活,以后喊我做就行。”

“我也搬得动。”谷雨笑。

老丁把木桶搬到了闫世松的床前,随后又帮着谷雨把桶里灌入热水。闫世松怔怔地看着他们,问:“真要洗?”

“不真洗,我费事烧水做甚?”谷雨瞟他一眼,嫌他问得多余。

“少奶奶,你去堂屋坐吧,我来给大少爷洗。”老丁说。

“不用,你忙别的去,我自己能行,他挺轻的,我抱得动。”说着,谷雨就把老丁推出了卧房。

坐靠在床上的闫世松愕然,盯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谷雨,有些慌乱,试图往床里躲,说:“让老丁帮我洗,不用你。”

“老丁忙着呢,我闲着又没事。”谷雨单膝跪到床沿上,伸手去解闫世松夹袄上的衣扣。

“不用你。”闫世松脸色苍白地抬手想要去拨开她的手,却无力地抚在了她的手背上。闫世松有些急躁,额头渗出了虚汗,面带不悦,说:“我说了,不用你,让老丁或者徐妈帮我洗。”

“我给你洗怎么了?”谷雨疑惑地看着他,见他气息不匀,像是快要晕过去了,没敢继续解他的衣扣,问:“你还怕羞不成?”

“男女授受不亲。”闫世松脸色煞白,嘴唇也没了血色,额头全是汗水。

谷雨无语地盯着他,心道:你也算男人?在我眼里,你跟死人就只差一个坟头了。酸书生,都到这份上了,还穷讲究呢。

但是,谷雨怕自己继续解扣子,真把他解死了,只得作罢,瘪瘪嘴,一摆腰肢走出房门,又把老丁喊了过来。

老丁进卧房帮闫世松脱衣服洗澡,谷雨就坐在堂屋内嗑瓜子,嘎嘣嘎嘣地像只小耗子。她边嗑边冲卧房内朗声说:“老丁,你把他大腿根和后背都好好搓搓,总躺床上压着会起疮的。”

老丁在门帘里应着:“知道了,少奶奶。”

“老丁,他的头发你也多揉揉,多抹些香胰子,不然闻着有味儿。”谷雨嚷。

“知道了,少奶奶。”老丁应道。

闫世松泡在木桶里,瘦成了一把骨头,肋骨一条条清晰可见,胯骨嶙峋地撑着,老丁粗手笨脚的帮他洗着,一不小心就把闫世松胯骨上的皮搓破了,渗出血来。闫世松疼得咬住了下唇。

“呀,不好了,少奶奶,大少爷的皮洗破了。”老丁慌张。

“我就说我来洗吧,你们非不让。”谷雨连忙扔掉手中的瓜子,几步就冲进了卧房。

闫世松泡在木桶里即将晕厥,桶里的水也红了一小片。谷雨对老丁说:“快把他抱到床上去。”

说着,随手找了个大大的棉巾递给老丁。老丁把闫世松从木桶里捞了出来,用棉巾裹住,抱到了床铺上。殷红的血水从棉巾上渗了出来。

“你那么用力做什么?怎么就给他洗破了?”谷雨嗔怪老丁。

老丁急呼呼辩解道:“我没用力,大少爷那边原本就压得快破了。”

谷雨蹙眉道:“你把这木桶搬出去倒了。剩下的我来弄。”

老丁忙着收拾残局,谷雨就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个装着药膏的瓷瓶,来到床前,先用被子盖住闫世松的私密部位,又查看究竟是什么地方溃破了,发现是胯骨那边,就用手指剜了些药膏给他轻轻地涂了上去。

闫世松想躲,被谷雨按住,嗔他道:“你别动,我这药膏可管用了,是祖传的秘方,你们百川堂也没有,金贵着呢。”

谷雨是山里的女娃,力气不小,闫世松又虚弱的手无缚鸡之力,谷雨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,整个后背连带半个臀都坦露在谷雨面前。谷雨的手指灵巧轻柔,毫不吝惜药膏,几乎把看到的即将溃破的皮肤都涂抹了个遍。最后,又擦干了闫世松的头发,用被子把他裹住,舒了口气,说:“我这药膏不仅能疗伤,还很香呢。”

说完,站在床侧笑盈盈地望着闫世松,等待他的赞许。

闫世松脸色铁青,阴得像要下雨,并不看她,半晌才吐出一句话:“你让徐妈把对面的卧房收拾下,以后你去那间睡吧。”

谷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,不答应吧,仿佛自己舍不得离开他一般;答应吧,刚成亲,就分房睡,闫二爷和夫人能乐意么?

沉吟片刻,谷雨说:“要是你爹娘知道了……”

“你不说,他们不会知道。”闫世松的语气冷若冰霜。

谷雨面上笑盈盈答应着,心里暗道:我帮你洗澡抹药膏,你不说感恩我,怎么还气成这样?洗个澡倒洗出仇来了呢。

她哪里知道,闫世松此时不仅仅是气闷,还很羞愤。自己再不济也是闫府大少爷,却沦落到让一个山野丫头欺凌的份上了,一会儿嫌弃自己身上有味儿,一会儿嫌弃自己脏,还对自己上下其手。他知道,谷雨心里压根没把他当成男人看待,所以,丝毫不避讳男女有别,也没有新嫁娘的娇羞。然而,正是这些,才让他心里备感屈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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