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缓缓转身,一步一步走回内室中去。
季如晨将落在地上的信笺弯腰捡起,重新折好贴身放着,替首领掩上门,于一片雪白中悄声退了出去。
早朝上了一半,顾北煦就匆匆回了王府。
雪水融化,王府园子里的青石地砖湿滑难行,顾北煦的头发和衣角被雪水浸湿,寒气侵袭全身,他都全然不在意。
直到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外,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。
房间里静谧一片。
“岺儿?!”
顾北煦冲到内间一处阴影里去,蹲下来将蜷缩成一团的小人用力拉入怀里,搂紧。
“岺儿,你想哭就哭吧,不必忍着……”
原本凌子岺咬着自己的手背,两只眼睛红的充血,此刻被顾北煦抱在怀里,闻言好似找到了发泄依靠,终于抽噎哭出声来,即便这样,她也哭得很克制,肩背一抽一抽地抖着。
顾北煦看她哭得这么难受,只得将双臂温柔地收紧,将人抱到床榻上去,裹在棉絮里默默陪着她。
蒯于衍死了。
大渊辉煌三代的蒯氏家族终于在顾赫言手里走到了终结。
晋西将军府搭设了灵堂,府里的侍卫下人俱都换了白衣素服,蒯于衍并未成亲,也无旁嗣亲眷,故而由他生前身边的两三亲卫代为守灵。
蒯家遭了难,那些平日里曲意逢迎的谗官们都没了影踪,再加上蒯于衍这些年一直驻守西北,在京城的人脉关系实在单薄,前来吊唁的人稀稀两两。
镇北王爷携王妃出现时,在大门口负责管事的侍卫还以为看花了眼,毕竟皇叔何等尊崇身份,再说也从未与蒯氏来往过。
凌子岺身披一件银白色的大氅,头发也梳的简单素净,她跟在顾北煦身侧远远看去,整个人透着虚弱苍白。
顾北煦格外注意凌子岺的状态,见她唇色苍白,心中既怜又疼,不由攥紧了牵着她的手。
入目悬挂的大白灯笼晃得凌子岺心口一阵阵发紧,管事的毕恭毕敬迎两位进去,灵堂里有一股子潮湿阴郁的气息。
蒯于衍静静地躺在棺椁里,眉眼含笑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常年跟随蒯于衍的亲卫统领夏兰舟一眼就认出了凌子岺,他心下一震,忍不住脱口唤出的“凌将军”,在撞上凌子岺淡淡的眼光时,喉咙翻滚了几下到底没有喊出来。
天下间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,西北战场叱咤风云的凌云副将竟然与镇北王妃一模一样。
夏兰舟虽是武将出身,但心思也不算愚钝,只需稍稍一想,便猜出了其中几分原委。
凌子岺先是对着蒯于衍的灵牌拜了拜,待夏兰舟还完礼,才开口询问道:“太子怎么没来给他舅舅守灵?”
夏兰舟一愣,张了张嘴如实回道:“回王妃的话,太子尚在禁足中。”
“荒唐!”凌子岺虽然换了女装当了王妃,但暗卫首领气势不减,目光似是冰冷阴寒:“他舅舅尸骨摆在这儿,他禁的哪门子足!”
夏兰舟:这……
一年前皇帝亲自颁布的圣旨,谁敢违抗。
顾北煦揽住凌子岺微微摇晃的身体,低声在她耳边劝道:“岺儿消消气,我这就进宫同皇帝请旨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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