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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章 端午

每年端午在什刹海世家大族间都有赛龙舟,曲折的河畔蔓延几公里都是各家的看棚,远远看过去仿佛是缠绕的两条彩色的丝带,漂亮又夺目。

前两日永宁侯府就在准备。

苏幼仪难得清闲了几日,早起刚刚梳妆完毕,要往老太太院子里去,因为燕归来回来了她要家去一趟看看燕归来,听得外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,忍不住抿嘴笑起来。

姚黄笑着给苏幼仪打着扇:“大奶奶实在是个秒人,一般人架不住她这手段。”

苏幼仪笑着上了抄手游廊:“这种烂了的大家,也就她这手段有些作用。”

一路向外走,路过王夫人的院子,见外头站着叶无双的两个小厮,知道叶无双在里头,她站在那里略顿了顿。

正巧王夫人的大丫头彩云从里头出来,满脸凝重,看见苏幼仪站在外头,笑着迎了上来,向她后头看了看道:“姑娘这是要回观音胡同?”

苏幼仪笑着点头:“姐姐去做什么?舅舅在里头?”

苏幼仪一贯大方,虽有些闲言碎语的说些苏幼仪身份不尊贵,如何比不得叶永珍,但是架不住她人缘好,彩云以为苏幼仪想要进去,忙又往前站了站,低声道:“姑娘这会子可不要进去,侯爷发的好大的脾气,叫我去找二奶奶,还不知什么事,姑娘要有事,等从那边回来了再说。”

苏幼仪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缘故。

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。

舅舅到底还是念着几分旧情,到底并没有糊涂到底的。

肯定是在查雅客来酒楼的事,秦霜做的不私密,自然一查就查到了头上。

她敛了神色,忙道:“姐姐快去忙吧,我不耽搁你了!”

彩云行了礼,飞快往秦霜院子里去。

苏幼仪高高兴兴的回了观音胡同。

云夫人廖清雅还有燕归来廖成贤,大家都在花厅里说话喝茶。

进了夏日,花木繁盛茂密,花房里种的一株低矮的青槐树,伞盖一样投下清亮的阴影,树上又缠绕了凌霄花,就像是树上开了花一般,又像是一株开了花的绿伞,格外惊艳,大家就坐在那花伞下。

苏幼仪欢喜的迎了上去。

云夫人当先把苏幼仪搂在了怀里:“我的儿,好几日没见着了!”

苏幼仪笑着去看燕归来,他笑盈盈的站在边上,眼神清亮而温和,虽然风吹日晒,却还是那样白皙,只是清瘦了一些。

苏幼仪又去跟燕归来见了礼:“二哥辛苦了!”

燕归来笑着打量苏幼仪:“才两日不见,觉着你仿佛有大了一些。”

廖清雅笑道:“确实是一天一个样子,越发漂亮了。”

云夫人认真的点头:“可不是!”

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
苏幼仪一回来,气氛似乎都格外融洽欢喜。

大家说说笑笑的都是燕归来出门的一些小趣事,虽然繁忙,回来的时候还是给个人都带了小礼物。

璀璨的阳光透过花房的玻璃照进来,落在所有人的面庞上。

那些旧年的苦难在这样的光明下似乎也跟着灰飞烟灭了,只剩下憧憬和希望。

云夫人微红了眼眶。

夫君若是在天有灵,必定也会欣慰吧。

终有一日,他们所有人都会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大天底下,不辱没祖宗的威名!

燕归来许诺端午带着苏幼仪去划船,云夫人和廖清雅去厨房安排吃食,燕归来才问了苏幼仪那日在雅客来的事情。

苏幼仪忙道:“李大人帮忙,舅舅已经知道了,我今日过来的时候瞧着,秦霜也没有好果子吃。”

燕归来看着苏幼仪满足的小脸,却觉得有些心酸。

他的妹妹,那些人那里配!

他垂了眸,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道:“二哥总有天会叫你们都不敢让人小瞧了去!”

苏幼仪不知道燕归来为何忽然悲伤了起来,她笑着扯着燕归来的袖子,仰头笑着道:“那我等着妹凭哥贵!”

旁边坐着廖成贤一笑,燕归来没忍住也笑了起来,亲昵的捏了捏苏幼仪的鼻子:“走吧,过去瞧瞧厨房里在忙什么。”

一起用了午饭,又去前头观音庙里转了转消了消食,到晚上的时候苏幼仪才回了永宁侯府。

先去荣禧堂见了老太太。

屋子里静悄悄的,门口守着两个小丫头,墨儿见是苏幼仪回来,想起白日的事情忙挑起湘妃竹帘让了苏幼仪进去:“苏姑娘回来了!”

苏幼仪微微颔首道:“老太太呢?”

里头却传来了声音道:“可是仪儿回来呢?”

苏幼仪应了一声,转过屏风去了里间。

老太太跪在佛堂里念经,屋子里都是紫檀的气息,灯火微暗,佛陀的神情便模糊了起来。

老太太伸手,苏幼仪忙上前扶着,笑着道:“您还没歇着?”

老太太却想起了白日的事情。

替秦霜跑腿的人叶无双捉过去一问,就什么都说了,说是秦霜指使的,叶无双却先去找了王夫人。

王夫人本就有些担心的,只是却也自有自己的镇静。

叶无双满面怒气的进了屋子,王夫人叫丫头上了茶水,两个人往猩红坐蓐上坐下,两边的丫头打扇,王夫人手里捧着官窑茶盏的大红袍,不疾不徐的道:“老大已经回来了,侯爷是个什么章程?”

叶无双微微一顿。

王夫人嘲讽的笑了笑:“当初要是知道侯爷心有所爱,我未必愿意入门,只是事到如今,说这些个事情也无益,侯爷心底里,受委屈的只怕还是薛姨娘。”

叶无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,当初的事情确实跟王夫人无关,何况叶明轩的将来,王夫人少说也有一半的决定权。

有些事情不能做绝了。

他沉了下来,抿了一口茶,缓缓道:“雅客来的事情你可知道?”

王夫人垂眸淡淡道:“侯爷到糊涂了,家里的事情我许久不管了,外头的事情更不清楚。”

叶无双忽然觉得王夫人格外的可恨,知道他的软肋,一开口就逼着他妥协下来,现在又摆出这种无所畏惧的姿态。

他冷笑了一声,道:“把二奶奶叫过来!”

秦霜一整晚都没睡好,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利剑,随时都会掉下来要了她的命,中午时分小丫头们都跟着打盹,屋子里静悄悄的,秦霜躺在贵妃榻上,却睁大了眼,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
文儿听得有人进来忙去看,见是彩云,心里一跳,一面让了彩云进来,一面又叫小丫头倒茶,笑着道:“你可是稀客。”

彩云摆手道:“茶就不必了,侯爷叫二奶奶快些过去。”

躺在贵妃榻上的秦霜听见,反而心里踏实了起来,她坐了起来吩咐:“侍候我更衣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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