佘初自赛中被冉志龙强带不走,后以路遗性命掌握在他手中为由,将人半骗半劝忽悠到了府上。
佘初是知道奇石阵内存在许多古怪的,所以当听得说“那青塔白箭恐非常物”一言,便放弃挣扎,没有怀疑地跟了过来。
只是到了冉府,冉志龙却没有再同她多说,只一言不发地或端坐或徘徊,似有无限担忧。
尤其当比赛结束将近半个时辰,大儿冉尚一和他两个侄儿都回了府,却不见何田以及路遗,他的心绪便更加地难以安宁。
客堂内的炭火换了一盆又一盆,茶水点心上了一波又一波,冉志龙茅房跑了一趟又一趟,仍旧不见何田出现,他的情绪已经不耐烦躁到了极点。
终于,二更敲过,堂外才传来声声响动。
护卫们卸下的桌椅兵器之类的东西被抬进内院,后陆续抬往库房。
何田顶着风雪,提着衣摆冲进明晃晃的客堂,带进一大片冷寒之气,吹动堂内的烛光,也吹旺了冉志龙腔内积聚已久的怒火。
他一拍扶手站起来,颤抖着全身的肉指着何田喝道:“你还知道回来!”
看只有何田一人,不由更气:“那姓路的小子呢?!”
何田神色很是慌张,没有顾上应冉志龙的问话,伸手指着堂外笼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内院尽头,“老……老爷,果道人……果道人在外面!”
“果道人?他来……为何不请进来?!”
冉志龙抖着一身的肥肉快速而缓慢地挪到何田旁边,顺着他的指尖去望,但除了堂口微微泛白的雪片和更远处无尽的夜色,他什么都看不到。
“他说自己,进不来,而且不知道该不该进……”冉志龙听不太懂,喝断何田:“你说的什么屁话,什么叫进不来?门关了打开就是,我冉某人承诺过,冉府任他自由来去,有甚该进不该进?!”
何田知道自己三言两语解释不清,也有些着急,干脆秉道:“老爷,您还是亲自跟老奴去府外看看罢!”
……
……
冉志龙被何田冉尚一左右搀扶着一步一缓地从客堂来到府外,短短不过二里的路,竟走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。
佘初没有继续呆坐在堂内等,因为冉志龙没有心思管她,她便跟着一起到冉府门口看那所谓的果道人。
门侧两旁的灯笼被风雪吹得不停晃动,昏黄的火光只能勉强照到石阶外几寸的距离。
果道人整个身影笼在夜色之中,冉志龙巴巴望了许久也没看到人在哪里。
“大师!这么冷的天,何不入府同冉某小酌几杯暖暖身子?”
冉志龙招着手冲正门外无垠的黑夜呼喊,何田好意指了指侧边的一条小巷,“老爷,果道人在那边!”
“冉老爷!贫道,是来赔罪请辞的!”
一道低沉无力的声音从府外右侧的巷口传来,飘飘幽幽,似乎没有着力,随时会于天地间消失。
“赔罪?”
冉志龙不明所以,没注意到后两个字,也顾不得让人搀扶撑伞,抬步就往巷口奔走,“大师何罪之有啊!有什么话进府再说可好?”
何田看他踉踉跄跄,赶忙提着灯笼又追上前搀扶。
冉尚一佘初随后。
夜仍旧黑,风雪仍旧急烈,但到得道人身前几寸位置的几人,除了何田,无一不为自己眼前所见感到震惊。
只见果道人赤脚站在雪地里,头顶一片下着冰锥的阴云,冰锥不停地在他脸上身上击打,刺进皮肉,后慢慢融化,再消失不见。
虽然没有见血,但他「LUO」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,都呈乌红之色,似身中剧毒一般,且须发皆被冻硬,悬如墨锥,又如可轻易贯穿旁人血肉的黑锋利器,看来尤为骇目惊心。
而他的眼中脸上,尽显苍老疲惫,让人难以相信他竟是个还未及冠的年轻道人。
“冉老爷,贫道将启程北上,请自珍重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