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扬:“我臭,但你也不香啊!”
沈太傅:“……”
好像有几分道理。
众人:“……”
谌容和沈文轩对视一眼,进去了。
沈文轩是来看孩子的,还带了不少东西,刚才瞧见老臣们吵得厉害,便没和谌容进去,两人一直等在门外,这会儿见快要掐起来了,这才一前一后迈进殿。
谌容赶奏折赶得手酸,怕抱不稳孩子,便没抱。
沈文轩在两位老臣的盯视中,紧绷着脸,“抢”了孩子抱起来。
小皇子从前被夏侯渊给宠的,陌生人要抱都不让抱,这会儿经过了几位老人家的摧残,骤然闻到了一股清香气,且衣服软软的,骤然舒坦了,还怕再被抢走,两只小手抓得紧紧的。
众人瞧着,顿觉新奇。
沈太傅大笑:“看来这孩子跟我儿有缘啊!看,搂得多紧!”
贺扬也跟着点头。
吴逸凡虽然喜欢小孩儿,但带孩子他是真不擅长,提议道:“不如,今晚就给文轩带吧,不然孩子哭起来,咱们谁也弄不住!”
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歧义,但细品……
贺扬头脑灵活,率先问道:“那文轩今晚留宿紫宸殿?”
沈太傅不发表意见。
吴逸凡瞬间觉得自己这注意出的不错,但话说得太快。
可也不好意思去看谌容,那不让侄女儿更尴尬么。
关键时刻,冯铮的智慧就体现了,“容儿但凡有时间也不至于让咱们来照顾孩子了,孩子跟容儿一起睡,难免会影响明日早朝。容儿才刚恢复早朝,莫让那些人找茬,孩子还是交给文轩带去长安殿去睡吧。”
此言一出,众人都松了口气。
吴逸凡赶紧打破冰场,道:“对对对,我还有要务要与容儿商谈,孩子太吵了,还是让文轩带走吧。”
沈太傅看着儿子,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:儿子,别气馁,都能抱上儿子了,离媳妇儿不远了。
沈文轩笑着摇摇头。
若是从前,他对容儿确实有那么一点心思,不论她有多少男人,只要她心里没人,他都愿意跟她在一起。
可当他看到她看是夏侯渊的眼神,以及两人之间的相处,他就知道,是他错过了……
他愿意成全他们。
完完全全的退出。
等大胤江山彻底安定下来,他就请辞,出去游学一段时间,再回朝堂做事。
一伙人一起用过晚膳后。
吴逸凡和冯铮留下来,想跟谌容谈下夏侯渊的事。
他们相信谌容的能力,尤其是她对政事上的判断,但夏侯渊此举实在异常,让人不得不深思。
谌容在今天处理政务的同时,还将皇家监牢近三十年的所有卷宗都调了出来,此刻,拿出来,摆在他们眼前:“他专门进皇家监狱,一定是跟那里边的人有关。”
“卷宗太多,我着重筛查了所有武乾能利用的人,以及所有出使过武乾的人,尤其是着重调查了上一辈的人,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件事——”
她从众多卷宗中抽出其中一份,掉过来,递给他们。
冯铮和吴逸凡定睛一看:
【元家灭门案】
两人不禁都微蹙着眉,回忆起当年那桩悬案。
冯铮低叹:“这是端帝年间的案子了。当年我只跟在景王身边,还不是御史,元家满门忠良,却被奸臣陷害,落得满门抄斩,实在悲凉。”
吴逸凡谈起这桩惨案,也无比唏嘘:“元家是书香门第,世代清廉,不可能贪墨,更不可能贪墨军饷。可那一战惨败,武官们气愤难当,火烧的太烈了,如吞人的巨兽,端帝懦弱,抵挡不住,又因诬陷的证据齐全,实在难以查出原因,就将元家满门推出去,任人宰割,以平息武官们的怒火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他突然道:“我记得……当年还是小侯爷的顾侯,曾力保元家。”
谌容有些诧异。
冯铮明面上是御史大夫,实际上掌管着本朝官员所有私密档案,对当年之事背后那些人情往来,一清二楚。
他笑道:“顾侯爷跟元家嫡次女当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,却突然出了这桩事。”
“顾家一门忠烈,铁骨铮铮,元家事情一出,往日亲朋都跑个没影,唯独顾家,忙上忙下的打点。尤其顾家本就是武将,那段时间,为救元家,没少受排挤。”
“但好在是将人送出去了。”
“送出去了?不是满门抄斩吗?”吴逸凡惊讶。
“只保了元家嫡次女,找了一个身量差不多的死刑犯换的。”
“我记得当时的刑部尚书可是和顾家人有仇啊,怎么可能帮他们?”吴逸凡疑惑。
“是,当年顾小侯爷为了心爱的姑娘,给刑部尚书跪下来,任他鞭打羞辱,也没成事儿。后来,是王妃娘娘看不下去了,差谌肃换的人。”
冯铮促狭的看了眼吴逸凡,又对谌容笑道:“你肃叔当年还不是天策上将的时候,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。偶尔在宫宴上,帮你娘换个被人下了毒的碟子什么的,更神不知鬼不觉。”
谌容:“……”
再看这份卷宗,冯铮眯着眼睛,想了一会儿,道,“我这突然想起来,当年,顾小侯爷将人,似是送去了武乾啊。”
“送去武乾?他疯了?就是吃了武乾的败仗,元家才被满门抄斩,他还将人送去武乾?”吴逸凡震惊,难以理解。
“啊……”冯铮笑了笑,道:“你不觉得夏侯渊跟元家人有点儿像吗?”
“哪里像!元家人向来守规矩,跟他这到哪儿都点火的性格,可是八竿子也挨不上!”
“我是说长相。”冯铮道:“武乾皇贵妃的画像几乎没有,我当年为记录档案,高价从武乾宫中买都未得。武乾市舶司检查最严格的不是铁和盐,而是画像,还不是古董画像,而是皇贵妃娘娘的。”
“武乾百姓都传是国君深爱娘娘,不喜她被人多看一眼,更不愿她的画像被他人得到,其实……”冯铮笑如狐狸:“一切就都说得通了。”
谌容恍然大悟,豁然反应过来:“这么说,夏侯渊的母妃其实是大胤人?!而且,武乾帝也知道,还帮助他母妃掩盖真相。”
“那……他来大胤的真实目的,是为他母妃一族翻案?”
吴逸凡也是一副恍然的模样,直叹:“怪不得他不着急打仗的事儿,更没有半分想要造反的意图,天天净想着跟咱们容容生孩子……”
谌容:“……”
正住在奢华牢房想孩子的那位——
夏侯渊悠悠的晃荡着床上吊着的坠子,心道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怎么样了?儿子没他还睡不睡得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