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可是积善的好事,佃户们也必定感念。”采薇道。
嘉月转身看着窗子,想了想,又转首吩咐道:“再让府中的采办们去购些布料,置办点粮食,派人送到佃户家里,缺衣就送衣,缺食就送食。”顿了顿,又说:“派两个信得过的人跟着,务必一一送到佃户手中。”
采薇怔了怔,诧异地抬头看她,欲言又止:“小姐这是……?”
“今年年景不好,如此也算全了咱们体恤的一番心意。”嘉月把衣袖轻挽起来,继续拿起针线,淡淡道:“再者,如今朝上朝下少说也有一万只眼睛盯着王爷,只等寻他的错处。咱们不能帮衬些个,也不要让人落了口舌,给他添了麻烦。”
采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
永承帝的御案上日日有江南上报来的折子,折子上写黄河水暴溢,江南百姓困饿,死填沟壑。徐允章上任后,首先下令随行官员督促各州县,迅速查明饥民人数,悉数发放官仓粮米,刻不容缓。
不日,容景云又上奏急报,请陛下将灾民每人三斗定量加为六斗之数,永承帝立刻下旨批允。
这日碧桃急急进来,后头跟着沈氏的陪嫁妈妈,李妈妈说是容母日日夜夜为儿子悬心,吃不好睡不好,人都消瘦了,大奶奶请二小姐快回去劝劝罢。嘉月一听,顿时心头焦急,少不得急着回去一趟看望母亲。
在这重重雨幕下,马蹄踏破水隅、车轮滚过泥泞,嘉月坐在车架里头,听采苓回禀说江南那边传来消息实在称不上好,黄河水暴溢而出,瞬间吞噬了河堤下大片良田和村庄,尸体、木板就漂浮在水面上,实在心惊。永承帝听闻后,哀怅不已,辍朝三日。
容府。下了马车后嘉月一路径直去了正院,正在打扫的丫鬟仆妇们蓦然瞧见出嫁了的二小姐,不觉一愣,又忙搁下活计请了安。
嘉月走进里屋,容母正躺在紫檀木制的贵妃塌上,身形消瘦了些,旁边的福寿纹紫金熏炉里燃着香料,熏得屋里甚是好闻。岑妈妈瞧见她,向她请了个安,静静退出去了。
容母微睁开眼,“嘉儿回来了?”
“母亲。”嘉月唤了一声,上前两步挨到她跟前坐下,窝在容母怀里。
容母揽住她的身子,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的脑袋。
默了一会儿,嘉月伏在容母怀中闷闷道:“母亲可是在担心大哥哥?”
容母轻轻叹了口气,“儿行千里母担忧。此去江南一行艰难,自你大哥哥走后,我这心里一直都悬着。”
嘉月压下心中的担忧,打叠起笑来劝慰道:“母亲如此,让大哥哥知道了,反而会心疼自咎。”
“我晓得,可我这心里……”
嘉月也知,这为母的牵挂担忧之情又哪是几句话就可以在心头铺熨帖的,只是见容母日日忧心,人都变得消瘦了,哪能禁得住这番折腾煎熬?总也得想个法子才成。
她思忖片刻,闻言提议道:“如今江南灾情严重,百姓受苦,咱们与其白白在家担忧,不如叫府中的丫鬟婆子多做些衣裳褥子送去江南赈济,也不必讲究衣料华贵绣工精湛的,只保暖耐用即可,也算出一份心力。”
容母想了想,点头道:“也好,也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