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？</P>
这是原话？</P>
怎么和我听见的不大一样？</P>
尽人左思右想，还以为是自己遗忘了本尊当时意念剥夺来的部分内容。</P>
可很快他笃定，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。</P>
这无中生有的一番“原话”，来自道穹苍，其目的太好理解了。</P>
“所以，骚包老道便以这番话，坑骗了爱苍生三十年，用他的大道之眼和邪罪弓，以守护之名，绑上了圣神殿堂这艘贼船？”</P>
“也不对吧，他可是苍生大帝，难不成这么强的实力还能配一个恋爱脑，就因为子虚乌有的几句话断了自己大好前程？”</P>
“更何况，普天之下要说最了解道穹苍的，爱苍生不是第一，他也算很了解的那个了吧？”</P>
“骚包老道说的鬼话能不能信，别人不知道，爱苍生还能不知道？”</P>
“他有这么蠢？”</P>
尽人思绪几乎都无法停止沸腾。</P>
爱苍生静静道完昔日之事，情绪依旧没有太大变化，只是道：</P>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，我也清楚大概率老道用了某种方式在欺骗我。”</P>
“乃至，他直接编造了一个谎言……”</P>
而你，甘之如饴？</P>
尽人看着爱苍生说完顿住，都险些凝出真身来，恨不得给这位一巴掌扇醒。</P>
给人当狗，可以。</P>
给道穹苍当狗，不值得！</P>
爱苍生平静如初：“他说的，是小小以前说过的心愿。”</P>
这话，彻底浇灭了人心中的怒火。</P>
尽人无言以对，徐小受更觉无能为力。</P>
至此，他已完全能够看出来，爱苍生根本就不是爱苍生，他爱的从来都只有泪小小一个。</P>
什么所谓的“护道人”，也不是自封，而是她封的。</P>
可爱苍生还能怎么做呢？</P>
确实五域需要他的眼睛和能力，需要他这么一个行走于黑白之间，听召不听宣的角色。</P>
在他之前、之后，借圣神殿堂上下全体成员十个胆，以及诛天之能。</P>
谁敢，又谁能三箭射杀道璇玑？</P>
道穹苍亦不过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，赋予了爱苍生活着更大的意义。</P>
因为修道的尽头，如有可能，他说不定还能做到复活泪小小？</P>
——神亦在前！</P>
所以说，爱苍生清楚明白这一切。</P>
他的选择，不是因为中了道穹苍的阳谋，而是一次心甘情愿的沉沦。</P>
“呼……”</P>
徐小受长出一气，无法作出评价。</P>
他忽然在想，如果幻术世界可以令得五域世人各皆心想事成，是否血淋淋的现实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？</P>
那照这么看来……</P>
真给爱苍生虚祖化成功，上至圣帝，中至十尊座，下至半圣，通通邪罪弓一箭带走，五域倒退数万年。</P>
即便魔祖、祟阴、死神等还有什么潜在的布局，不也得全部往后拖延个数万年，再等一代天骄出世？</P>
那爱苍生彼时所想，还真不是痴心妄想，而是又一次真实的守护，为了泪小小而守护。</P>
献祭术种，带走至高，还五域一个太平！</P>
“此世无我，尽享太平……”</P>
直至此刻，徐小受才算意识到当时爱苍生这句话的含金量。</P>
以及品悟出来，能下定如此决心，也能有如此实力，还真想为之而付诸行动者，其道心之坚，有多恐怖。</P>
他的道心，名为“泪小小”。</P>
神亦是真男人，你爱苍生也是……徐小受自愧弗如，再一次感觉自己骂人“爱狗”骂错了。</P>
……</P>
爱苍生停下了他的故事。</P>
他并没有以此作为交换，强制要求徐小受在未来去做什么。</P>
实际上这个时候，见好就收，徐小受知道最理智的做法是该让尽人走了。</P>
他完全可以回去之后，选择忘却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。</P>
不管爱苍生所言真假，古战神台是否后手，大道之眼下是否藏有阴招……</P>
你出招，我不接。</P>
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。</P>
可爱苍生越是如此，徐小受越为他感到不值，纵观此人一生，除了遗憾，毫无缺点。</P>
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。</P>
他盯神亦，更只是因为立场不同。</P>
他对泪家覆灭许是视若无睹，这更只能说明大公无私，非如此何以证“公平”？</P>
可真无私吗？</P>
又是爱苍生亲手将道璇玑射下了神坛，将之一切美梦尽数覆灭。</P>
这样的人，他即便死，也只能带着道穹苍的谎言而去吗？</P>
“我……”</P>
尽人张了张口。</P>
他承认自己有些擅自做主了。</P>
可本尊的心声，他一瞬又能感应得到，便止住了后话。</P>
“该说吗？”</P>
徐小受扪心自问，亦问不出一个完美答案。</P>
他不知自己是否要将意念剥夺所剥来的泪小小的强烈意志，说与爱苍生听。</P>
那是跟道穹苍所言完全相反的一个答案……</P>
一个是让他爱苍生，一个是让他爱自己。</P>
一个是他主动去爱，一个是他感受被爱。</P>
“不能说！”</P>
影响太大了。</P>
还是在过去中作影响。</P>
指不定爱苍生听完一个激动、一个爆种，直接九段启封，甚至强行封神称祖，都有可能！</P>
这样，接下去自己还怎么打？</P>
拿命去打！</P>
“一旦爱苍生的行动轨迹，因为我一句话而发生变化，五域格局可能都将改写。”</P>
“蝴蝶效应……五域因果之变，皆系于我之一言，这报应可太重了，怎么能说？”</P>
说不定一说完，世界直接爆炸，未来自己原地分解，因为在战斗过程中就被打爆了？</P>
可越是这样！</P>
徐小受越是告诉自己不能说，他越是想说！</P>
“我在怕什么？”</P>
“我怎么可能被打爆？”</P>
“我还有暴走金身没开呢！”</P>
古剑修确实都是犟种，徐小受问天问地问自己，最后得到的结论是：</P>
“难道我想成为道穹苍吗？”</P>
超道化易，明辨我难。</P>
这个刹那，徐小受再一次意识到。</P>
自己已经不是天桑灵宫的自己了，现在的自己是有选择的了。</P>
而自己修道的尽头，似乎也并不是为了成为十尊座，更不是为了封神称祖。</P>
他并不想只是与这些人同流合污。</P>
八有所缺，曹有所限，神有所累，苟有所困，道有所求……</P>
十祖，通通受制于祖神命格，无一祖可真正超脱。</P>
徐小受不想成为这些。</P>
他要超脱！</P>
超越十尊座，超脱祖神命格的束缚！</P>
“而如我有所畏，一言之畏，则我目下神佛可为过去之我、未来之祸，此生再难寸进也。”</P>
心境通明。</P>
这一瞬，徐小受身周道韵横生，且遥有所感。</P>
只消一个念头，便能召来圣劫，渡劫封圣，乃至圣帝！</P>
——此刻怎么可能封圣？</P>
就算圣帝可冲，自己还揣有祖神命格。</P>
这路，亦不是为自己准备的，只是后路、退路罢了。</P>
“呼……”</P>
徐小受长长吁出一口气。</P>
尽人便明确了本心，意念搭上爱苍生刚要开口，后者却提前出言：</P>
“你该走了。”</P>
徐小受一滞，并没有走。</P>
二人便隔着虚无与时空，大道之眼在过去，真心之言在未来，彼此视线无法交碰，意志各有波澜。</P>
徐小受道：“你想听吗？”</P>
爱苍生深深闭上了眼，眼皮微颤。</P>
于他而言，徐小受此问，如何能算作是一个问题？</P>
早在徐小受刚从神之遗迹归来。</P>
当大道之眼窥破他在意之大道上超道化后，爱苍生便想问了。</P>